我只能用美丽这个词来描绘那里,偌大的颐和园,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美丽。福清阁共有两大间房,房间的每面墙上都有窗,透过那些窗户便能看到全园的风景。大的那间是太后吃饭的地方,小的则是更衣室,只要是太后要到的地方,就肯定会有更衣室。我们在太后的带领下四处转了转,她意兴盎然地给我们介绍各种美丽的花花草草。这时,一个小太监跑来,告诉我说太后的糖果已经准备好了,那是我伺候太后之后的第一次当值,听了这话就赶紧跑出去,两个大食盒已经装满了糖果等着我了。我每次只能搬两盘,就这样两盘两盘地把它们搬进去放在太后身前的桌子上,来回搬了9趟才全部搬完。其时,太后和我母亲在聊一些和花卉有关的话题,但我意识到,她很关心我做了些什么。我将糖果盘很小心地放好,并把太后喜欢的那几种糖果放在离她最近的正前方,上次我已经留意过太后喜欢那些。太后笑了笑说:
“很好。你怎么知道你放在我前面的这些我都很喜欢?谁和你说了这个?”
“没有人和我说,我只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发现老祖宗喜欢这些东西。”我回答道。
“看来你真是每个细节都很留心,”太后说,“我这里的这些人啊,有的笨到连鸟都不如。”太后说完,就开始吃起糖果来。她又给了我几样糖果,并准许我可以在她面前吃,我又对太后谢恩。礼多人不怪,我想。太后说:
“给你小东西的时候,你不必叩头,说句‘谢老祖宗赏赐’就可以了。”稍过了会儿,太后又说:
“今天你当值,所以这些东西都归你了,你可以把它们拿到走廊里慢慢享用。你也知道,这么多我肯定吃不完,如果你喜欢,可以让太监帮你把这些带回去。”我把这些小糖果盘放回刚才的大食盒里,再拿到走廊,在桌上摆放整齐后请皇后一起吃。虽然我也不明白要不要请她和我一起吃,但不试又怎么知道呢?她回答说:
“好啊,我也来尝一下吧。”我跟着也拿了块糖果,还没送到嘴里,就又听到太后唤着我的名字,我匆匆忙忙地跑进去,太后已经在餐桌边坐下了,看样子准备吃饭。她说:
“昨天,渤兰康夫人还对你说了什么?她的高兴是真的吗?外国人对我的赞美也是真的吗?我总觉得不会。他们肯定会因为光绪二十六年的‘义和团之乱’而记恨我们,好在我不介意,我喜欢的还是我们过去的那些。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要去喜欢一个外国人,那些外国女人有没有对你说我这个老太婆很凶?”那是吃饭的时候,太后居然把我叫来问这种问题让我很惊诧,但是我感觉出她的抑郁。她心里一定很高兴,因为我之前跟她说外国人觉得她很美丽,所以,我只能再三对她保证:
“这都是些莫须有的事。那些外国人对太后的印象都是太后很和蔼啊,又高贵又端庄之类的。”听了我这么说,太后似乎高兴些了。她又说:
“这也难免,外国人在你们面前是不会说我坏话的,他们只会对你们说你们国家的皇帝很好,这样你们心里也高兴,不过,我肯定要比你们知道得多。我没办法对这个国家尽更多的力了,但我也不愿意看到我们中华帝国在这种窘境中困扰。我身边的人都在帮我舒缓这种压力,都对我说,世界上其他国家和中国都和睦相处,但我能信这些话吗?我希望中国的未来繁荣昌盛。”我也不懂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也就只能是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