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狄安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参加工作,然后朝九晚五地上班,弟弟狄静也许不会走上摇滚的道路。狄安觉得自己间接地引导了弟弟的人生之路。
为何这么说?
弟弟上了大学后,吉他也就只是一个兴趣爱好,顶多在学校里搞晚会的时候弹唱一曲,或者同学生日聚会上炫耀一把,仅此而已。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一个暑假。马上进入大四的狄静,从武汉来到深圳,在一家地产公司实习。弟弟白天要实习,晚上狄安就带弟弟看看夜景,吃吃海鲜。这一圈活动下来之后,正好是晚上十点多,狄安也要到“天堂”唱歌了。
一天,弟弟和另外两个一起来深圳实习的同学说,我们也要去“天堂”给你捧场。狄安考虑到第二天是周末,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对于狄安来说,很平常,但却给弟弟带来了无比的震撼。那天晚上,狄静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男女、舞台上尽情释放的哥哥、一阵比一阵热烈的喝彩声、一个比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端酒上台慰劳哥哥。
狄静觉得整个晚上的感觉棒极了。绚丽、迷人、陶醉、繁华……
两个月的实习结束后,弟弟回到学校后,给狄安写了封电子邮件:
“我给爸妈打电话了,说你在深圳的生活很好,叫他们不用担心。另外,我现在也在努力地学习吉他,我想有一天我也要做一名出色的摇滚歌手。”
读完这封邮件,狄安心急火燎地给弟弟打电话:“我跟你说,学建筑是最好的,我不希望你搞摇滚。”
弟弟一手握电话,一手仍在轻轻拨弄着吉他的琴弦,问:“为什么?”
狄安想不出什么话:“不为什么,你听我一句话,毕业后好好工作,不要搞摇滚。当爱好可以,但绝对不能成为你的工作。”
弟弟没有听进去劝告。两年之后,他来了,奔着做一名摇滚歌手的理想,来了。
7
那个一直在打狄安主意的有钱女人——张温馨,又落寞地坐落在老地方。她总是端着一杯红酒,摇晃着高高的杯子,然后仰头三十度角,一饮而尽。
狄安也习惯了每天晚上往那个角落里望望,一旦发现了张温馨,狄安的歌就会唱得起劲,似乎有点故意挑衅对方的味道。有钱女人也会写纸条给狄安,邀请过来喝酒,或者开车出去兜风。狄安偏不吃这一套,气得有钱女人没辙。或者,狄安就把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叫来,要请就多请几个,去吃最贵的鱼翅、燕窝、鲍鱼,拿钱当纸烧。
这些伎俩,对于张温馨来说,毫无作用,因为张温馨就是有钱,而且还沉得住气。张温馨心里似乎在说,哼,老娘总有一天要收了你这个孙猴子。
狄安又在挑衅张温馨了。
狄安一上来就蹦了起来:“第一首歌,《姑娘漂亮》。”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你说你要汽车,你说你要洋房。
我不能偷也不能抢,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的床。
唱歌的时候,狄安加了很多道白:
“我的名字叫狄安,来到这个城市快八年了。我的理想就是认认真真地摇滚,好好表达我内心要说的话。
“这个城市很脏,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包二奶,到处都是天亮之后说分手。这个城市很乱,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拖欠工资。
“我很贫穷,但我热爱我的贫穷,因为我热爱我的理想。我向在座所有热爱理想的人致敬。热爱理想的人才是最牛逼。”
狄安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像大学军训那样,铿锵有力。下面的人起哄了,“牛逼”、“牛逼”地喊着。狄安看到张温馨半明半暗的脸,还有那杯盛有红酒的玻璃杯。同时,还看到手里拿着一杯快见底的矿泉水、一直站着的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