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奇怪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他再次闭上了眼睛。这次睡得不踏实,因为他迷迷糊糊能听见报站声。到江汉路时他醒了过来,这个明亮的车站上来了很多人,差不多都是商场的理货员,或者餐饮业的服务员,车厢一下热闹起来了。杜和想:这车厢有娱乐城的小姐吗?他因为这个不健康的问题笑了一下。都是城市夜归人,相逢何必细思量?5月的城市,白花花的胳膊,白花花的腿,灯光让这些裸露多了层次和质感。他座位前面的一个女子正在报告方位,说已经到了利济路,马上就过桥啦。杜和看着她露着的椭圆的背,想要是捧一捧沙子堆在那里肯定漂亮。他想入非非了一会儿,并且想起一个笑话。
天气越来越热,一个女子越穿越少,老问自家男人好看不,开始男人说好看。后来,男人忍不住说:“你能给我留点儿吗?”
过了江汉桥,他走到车门口。紧接着,那个打电话的女子也走过来。车门打开时,他顿了一下,让那女子先下。他看见那女子下车后挽住一个年轻男子,朝地道走去。他们像走红地毯那般优雅。穿过地道时,杜和加快了步子,好像不这样,会打扰他们一样。
没走多远,他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他们。他想,一定是躲在树丛背后了。他扳了一手指,星期四了,他又想李可可了,一波一波的。
2
确如杜和想象,那女子和男子就在树影里,是男子牵了她,然后抱住了她。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据说这是一个迷人的情侣身高差。
那个女子并没有沉醉,而是注视着杜和渐远的背影,她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戴着头套的人?
她分心了,男子立刻感觉到了。
“水文,水文你怎么啦?”他轻轻地问。
她回过神,想要亲他,他没有接住,重复地问:“怎么啦?”
“没有啊。”
“你好像有心思一样的?”
“都说了没事啦,胡进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要你晚上来接接烦了啊?”水文生气了,不过后面一句的语气缓和了。
“我就是觉得你身子僵直着。”胡进笑笑说。
“是不是要放软身段,一直低到尘埃里,还开出花来?”她也笑。
“说这话的女人还说了一句,如果不调戏女人,女人觉得男人不男人哩……”
水文在他肩上砸一拳头,他抓住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迈开步子不三不四地走着。
水文保持了若有若无的警觉,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好像路边的暗处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戴着头套……
那是半个月前的晚上,她刚刚穿过地道。一个人突然蹿出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树林里,因为脖子被扼住了,她一点力都使不上。
一把冰凉的刀按在她的胸口,她明白这把刀是真的。那人把捂她嘴巴的手松开了,她想要先稳住他,
“钱在我包里呢。”她说。
那人没有做声。
“我还想着我今天生意不错,没想着你的生意比我还好。”她试着开个玩笑,想把那人朝着劫财的路引。那人依然没有做声。她想要打开包,那人把刀紧了紧。她的心沉了下来,不过没有慌,她有过类似经历。
那人并没有露出破绽,并且开始动手,手伸进了她的怀里,握住了她的一朵丰满,并不粗鲁,甚至有些病态地把玩。
“求求你,别这样好吗?”她的语气轻柔,像哄孩子。谁知话音刚落,那人突然开始拧她,大把大把地拧,就在那时她喊出来,只是一个字——啊!像一把柳叶刀子划破夜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刹那,那人撒腿就跑。她没追,也没再喊,她怕那人杀个回马枪。
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手里得有个东西,正好地上有一块石头,她抓在手里,然后从树影里冲到光亮的地方,这才发现衣衫不整。她先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是头发,用一只手搓了搓脸,搓着搓着,她的眼泪就出来了,一手的湿。
那时她想打个电话给胡进,可她没有,她怕吓着他。还有,要是他想到别处去了,她还得费很多口舌来描述,甚至会越描越黑。
五分钟之后,她走进了水云阁小区的门,这才把手里的石头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