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卵(8)

6

十七年后。

刘瑾从大秦学医学巫术回来,已经十年了。生活简单而美好,上午做两台阴茎睾丸全切手术,下午骑马猎狐,晚上喝酒使姑娘。

春末夏初,今年的雨水比常年似乎多了一些,一天的阳光之后,地皮仿佛还有一丝湿润。

夕阳西下,红,圆,仿佛阴茎切除之后还没愈合的伤口。

倚翠楼,红灯笼亮起来,中空的是大厅,周围房门紧闭的是三层包间。酒气、脂粉气、精液气混合在一起。

酒,从坛子倒进碗里,从碗里倒进男人和女人的喉咙里,从喉咙到胃、肠,或者重新从喉咙吐了出来,用碗接了,倒进阴沟,或者被吸收进血液,流淌过肾脏,渗透进膀胱,尿进阴沟。

脂粉,从剔红漆盒、镂空银盒、织锦粉囊里分种类、分层次涂抹在姑娘脸上、脖颈上、身体上。颜色、香气、质地,配合灯光、笑声、酒,点燃男人身体里的火。男人的手和嘴唇燃烧起来,抚摸姑娘的脸、脖颈、身体。一张帕子抹掉男人手上和嘴唇上污浊的脂粉,然后被丢进阴沟。

精液,信号强过阈值,附睾输精管壶腹收缩,将精子推至后尿道。前列腺外周的平滑肌收缩、精囊收缩,前列腺液和精囊液排出,并推动精液前移。坐骨海绵体肌和球海绵体肌收缩,造成勃起组织的内压力出现节律性的波浪式增高,将精液经尿道射出体外。体外,是姑娘的阴道、嘴、乳房或者肚皮。一张帕子抹掉阴道、嘴、乳房或者肚皮上污浊的精液,然后被丢进阴沟。

刘瑾一个人坐在大厅的一张桌子上,就着一碟红辣椒,吃一海碗牛肉面。

“刘公子怎么一个人待着?”老鸨寅底水有气无力地从酒气、脂粉气、精液气里走出来,半屁股坐在刘瑾旁边。

“累了,连着做了四台阴茎睾丸全切手术。饿了,中间一口东西都没吃。”

“好,我陪你坐会儿。”寅底水身子歪在桌子上,一只胳膊支撑着脑袋。

“赵姐,你忙你的。”

“我现在不忙。第一拨人,姑娘使得差不多了。想留宿的,洗洗,姑娘们冲他们背两首汉诗,就该睡了。想走的,洗洗,还得抽一袋子事后烟儿。翻台,第二拨人上来,还得有一阵子呢。”

“平均一晚上翻几台?”

“两台。”

“嗯,和我每天做手术差不多。”

“嗯。但是姑娘们每月倒霉的时候,不上班。”

“比我强,我没有倒霉的时候,我总要上班。”

“你年轻,累了,喝喝酒,就有力气了。烦了,使使姑娘,就忘记了。”

“嗯。赵姐,你也年轻啊,怎么好像看你越来越累?”

“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了,越来越重,就是没力气,越来越没力气。我妈就这么耗死的,我也没几年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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