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赋诗 (3)

曹植的《铜雀台赋》: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

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云天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皇。

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曹丕作的是《临高台》:

临台行高。

高以轩,

下有水。

清且寒,

中有黄鹄往且翻。

行为臣,

当尽忠,

愿令皇帝陛下三千岁。

宜居此宫。

鹄欲南游,

雌不能随,

我欲躬衔汝。

口噤不能开,

我欲负之。

毛衣摧颓。

五里一顾。

六里徘徊。

结果,曹植的赋获得了与会者的一致好评,而曹丕则相形见绌,要差得多。曹操对赋的要求中,有一条是感情真挚,思想健康。两篇的思想是什么呢?用赋中的一句话足以概括。曹植说的是“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而曹丕的是“行为臣,当尽忠”。

一个想让爹当皇帝,一个想让爹尽忠,两种思想截然相反。曹操呢?他是聪明人,他修建铜雀台,且亲自参加剪彩仪式的目的,就是试探群臣,心迹早已明了。吹捧他的曹植当然获得了奖赏,奖品是平原侯。

拥护汉室的忠臣多半没有参加,而参会者多半是一些拍马屁之人,边缘角色。这些边缘角色多半擅长扶风摆柳的绝技,看到曹植得到奖品后,纷纷劝谏曹操承天命。目的很明了,我们就是想让你当皇帝。

曹操会同意吗?

曹操没有被马屁熏晕头脑,保持了理智,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曹操明白,赤壁之败正是因为“人心向汉不向曹”,如果逆民心而动,袁术就是最好的例子。

袁术走了狗屎运,无意间得到了传国玉玺,乐得牙都碎了,在一些马屁“专家”的轮番轰炸下,“屈就”了。结果,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一年之后,一败涂地,在寿春吐血而亡。曹操对此再明白不过。他发现众人不向着自己,只好作罢。

或许你已经明白了,这是曹操最后的一番客气,是客气给天下人看的。即便有一天皇帝真的禅让给曹操,曹操还会一再推辞的。这是演戏。

现代社会中的沟通同样需要表演的艺术成分,青年男女在异性面前,不遗余力地站在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模特在镜头前卖力地表现最美的一面;下属在领导进来时尽量表现出忙碌的样子,这都是一种表演艺术。我们生活在一个表演的时代,如果只用现实中真实的面目表现自己的方式明显不够了。想使自己更出色,你必须运用戏剧的表演方式。每一个政客都是表演家,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使之更生动,更有趣,更加戏剧化。

这次的铜雀台剪彩仪式,曹操明白了谁拥护自己,谁拥护大汉。他明白,他想实现抱负,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路要走。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替曹丕担忧,他已经明白了作文题目《铜雀台》背后的深意,为何还要逆其道而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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