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ron,快来看,内地有家网站给你发了签约信息。”
“哦,是吗?”余文波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闻言用力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将浴巾甩在阳台晾衣架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书房。
余文波酷爱创作玄幻小说,还在国内时没事就爱创作,曾想以此谋生,每写到十万字认真检查几遍后就会上传到各大网站,然后静观读者反应。可惜每篇小说传上去都少有人问津,这让他很懊恼,申请签约之事也石沉大海。有作者朋友告知他,写到十万字不能签约就放弃算了,否则只能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尽管他前前后后创作近三年,却没有一部完稿的作品。
“Aaron,恭喜你。”方忆柔说。
“呵呵,不过是网站签约,没什么大不了的。”余文波心里偷着乐,嘴上却说得满不在乎。
“能签约代表网站肯定你的作品,有什么比作品得到认可更令人开心的呢?”
“这倒是。”
“不过,Aaron,以后晚上别写了,白天再写好吗?”
方忆柔抬眸看着他,忧虑自心里盈满溢出眼眶,余文波不觉点点头。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女尸莫名消失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他想还是避避为好,也免得妻子为他担惊受怕。
然而几天下来余文波苦恼极了,无论他怎么努力,白天就是没灵感,虽说如今他是为了兴趣而写作,但签了约就得拿出完整作品来给网站和读者一个交代,所以他只好把写作习惯又改回来。
夜,静悄悄。
窗外细雨霏霏,雨打着树叶沙沙响。
凌晨三点,余文波不由自主又瞄向窗外,从十二点后他不记得自己一共往窗外瞄了多少次,总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从前静夜听雨让他觉得诗情画意,而今雨打树叶声听来竟像是邪魅使者的脚步。
心不在焉地又写了一会儿,钢笔没墨水了,他伸手自书架上拿过墨水瓶,吸满墨水,突然感觉身后仿似站了一人。脊背一凉,他缓缓回过头——虚惊一场,原来是晚风透过半开的窗吹入,拂动窗帘,在墙上投下摇晃不定的浮影。
神经过敏,他暗自恼怒。想想,他起身关上窗,拉起了窗帘。可是不行,关上窗让他呼吸困难,不管多冷他都习惯推开半边窗,只关着纱窗,右侧窗帘也从不拉上。于是推窗关窗,反复几次下来弄得他大为光火,忍不住对自己发起脾气来。
不就是一具莫名其妙离奇失踪的女尸吗?有什么可怕?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余文波对自己的胆小很不满,深呼吸,最后一次推开窗,他强迫自己安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圣贤书”。
时间在笔尖下悄然流逝,温哥华从沉睡中苏醒。余文波放下笔,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他习惯早上去斯坦利公园散步。拐出楼道,余文波看见史密斯太太领着她的两个小男孩从电梯出来,她和兰姑关系不错,以往碰上总会扬起肥胳膊和余文波热情地打上一声招呼。可这会儿她却避他如蛇蝎,匆匆拉着孩子走了。
真令人不愉快,准备呈给史密斯太太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僵在脸上,余文波不无懊恼。抬脚走了两步,迎面又撞上大厦管理员。这是个四十开外留着大胡子的印度人,会说上几句简单的中文,平时看见余文波总爱挤眉弄眼地说他那贫乏得可怜的中文问候语。
有了史密斯太太的教训,余文波不愿再自讨没趣,然而擦肩而过时,他还是希望能听到那奇腔怪调的“您好”声。可很遗憾,大厦管理员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