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墨》第八部分 B(3)

老农接着说:“木月文故居峻工的时候,天浦的文人墨客都去了,我还作了一幅对联呢,开始写了一幅,我哥哥看后不满意,说没写到实质上,我只好重写,终于写出我哥哥满意的一副对联:‘居士相,比丘相,罗汉相,皆非实相,无相示相;诗人名,草圣名,画师名,都是常名,至名难名。’木月文的诗歌弟子们当时又跟我对出了两联:‘草书名,美画名,古诗名,不是好名,为名乃名。’……我们天浦这个地方虽小,诗社就有好几个,最有名的是天浦诗社,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位女诗人,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采访她。她还为老鹰山脚下一个养灰喜鹊的人填过一首词呢,灰喜鹊喜食松毛虫,老鹰山树多,病虫害严重,喷洒农药会伤树身,有个人就养起了灰喜鹊,这叫一物降一物。他的事迹如今已被海内外多家媒体报道,他在老鹰山半山腰搭建了数间草亭,傍鹊而居,用口哨呼唤喜鹊,一吹口哨,喜鹊就会落在他的肩膀上。我们这里的女诗人,为他填了一首词《鹊巢銘》:‘居不在豪,养鹊则铭。人不在多,有我则灵。斯是老鹰山,野发而馨。朝霞横空赤,暮雨遍地青。座中焚松子,壶里泡苦丁。可以挖野菜,谈鸟经。远红尘而忘俗,共白鹭而潜形。两间小木屋,一个半山亭。自诩曰:有巢氏居。’怎么样,够味吧?我也为他填了一首词,也是参照刘禹锡的《陋室铭》填写的,自感没有女诗人填的好,也就不卖弄了。”老农停住话,双目注视眼前的菜园。

你不敢多话,生怕打断老农的思路,等着老农继续说下去。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老农说:“山根下的风凉爽吧?过去,这一大片地方都是山坡地,这几年搞开发,修了路盖了楼,天气越来越热了,人多车多,天也不蓝了水也不绿了,我退休后,就让家人在这山根下搭了间茅草房,每天住在这里,享受明月清风,神仙过的日子呀!我哥哥山僧活着的时候住在猛虎岭,那可真是个风水宝地,据说地藏王菩萨在此讲道坐了一夜,身后石头忽然从地下崛然而起,形状很像一头猛虎,故名猛虎岭。我哥哥比我大了十八岁,自小就有绘画天才,什么东西看过一遍就能凭记忆画出来,他十八岁信佛,三十岁出家,妻子六十岁的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活活饿死了。我们家乡有个民间画师信佛,我哥哥跟他学画,也就信佛了。小时候,他的腿上长疮,总也不好,别人说你信佛就好了,我哥哥信了佛,果然疮就好了。到了三十岁时,哥哥神经衰弱很厉害,身体不好总失眠,别人又说你出家就好了,哥哥于是就真的出家了。可哥哥想当一个山僧并不顺利,文革期间,他被扣上‘反动分子’的帽子,驱赶出猛虎岭,到老鹰山林场看果树。开放搞活了,天浦县统战部又请我哥哥回到猛虎岭作寺庙主持。猛虎岭你去过吗?”老农停住话问。

你摇头说:“还没来得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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