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墨》第八部分 A(3)

“你别笑,这是真的。我们农村重男轻女,我妈妈快生我之前,我奶奶从店里买了一斤红枣、一斤桂元、一斤荔枝,说是数出单数就生女孩,数出双数就生儿子,结果怎么数都是双数,以为我是个男娃,可一出生却是个女娃,女娃没学上,我只好在家待着了。我妈妈虽然是个农村妇女,却特别勤劳,她会用花线绣画,绣出来的画特别漂亮,我很可能得了她的遗传。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别人家没饭吃,村里饿死了不少人,我妈妈就用一个浅口缸钓老鼠,里面放水和香油,老鼠爬到缸里偷油吃,一下子就被水淹没了,快死的时候我妈妈把它的皮剥掉,烧给我们吃,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就是靠老鼠肉、青蛙肉活过来的,可后来青娃肉我们不敢吃了,我爷爷不让,说青娃是益虫。”木红丽说罢自己先笑起来了。

见木红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说:“仅仅因为你是女孩,你爸爸就不传授给你画技吗?这有点令人费解。”

木红丽点头说:“我爸爸有着很浓的传统观念,重男轻女。有一次我给他看我画的画,他眼睛不屑地扫着我说,‘就凭你还能画画?’我为什么就不能画画?他越是看不起我,我越是要画,画出个样子给他看。”

我想起木月文与我妈妈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友谊到底有多深,我至今没有弄清楚,自然也就不敢断定当年的木月文是在什么背景下给我妈妈画了《秀春图》。于是,我试探着问:“天浦的人都传说你爷爷木月文与本地一个叫满月儿的地方戏女演员关系不错,你说他们之间到底有多深的关系呀?”

“这话可不能瞎传啊,老爷子可是正派人。我在木月文书画陈列馆打杂的第一年,有次邺市来了一群人参观书画陈列馆,有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说老爷子作风不好,我正好在一旁听见了,他不认识我,我上去就打了他两耳光,一帮人都围上来了,要打我,我跳起来骂他们说,你们谁再敢污蔑我爷爷木月文,我要他小命。这下,他们再不敢动我了,也不敢瞎说八道我爷爷了。但我同时也捅了马蜂窝,那个被我打了两耳光的人很有背景,他家有个亲戚是邺市法院的一个副院长,说我动手打人犯法了,要用法律制裁我。后来还是我爸爸写了几幅字画了几幅画,才算把这事情摆平了。你提到的满月儿是我们天浦有名的一个地方戏演员,我爷爷爱看她的戏,是受了我奶奶的影响,我奶奶是个戏迷,而且与满月儿情同姐妹,我奶奶与我爷爷的感情甚好,我爷爷对满月儿再好也只是喜欢她的戏而已,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她的戏迷。满月儿应该算是我爷爷捧红的,那时候我爷爷在天浦县当副县长,分管文化教育,满月儿演出,副县长亲自到场看戏,满月儿不是被我爷爷捧红起来了吗?”

我看着木红丽,不敢再多言,更不敢细问《秀春图》的事,真怕她的侠气上来把我揍一顿。我只好端起茶杯喝茶,木红丽又给我的杯子里加了点热水。

我想寻找有关《秀春图》的线索到这里应该算是断了,可我于心不甘,总觉得应该在木红丽身上问出点什么,于是我又问起有关名家字画鉴定的事情,当前这也是画坛的一大热点,很多想一夜暴富的人就靠着制售赝品发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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