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摇头辩解:“我此行的目的一时难以跟您说清楚,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见面,我会告诉您的,我现在只能介绍自己的身份是日本东京新闻社记者,曾在大学研读过人类行为学。我来中国天浦县是想就当代草圣木月文的书法从人类行为学的角度做一个重大的课题研究。”
中国男士的精气神立刻上来了,随后你就看见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将中指和无名指张开,“田中樱子女士,您看见我的中指和无名指了吗?”
你不由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中国男士龙池的右手上,五个并拢的手指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正常人的手指一样。
“您的右手有什么特别吗?”你不解地问。
“我的中指和无名指原是粘连在一起的,天生就粘连在一起,像鸭蹼一样。后来,我妈妈带着我跟木月文先生学书法,木月文见我手指畸形,握笔困难,就跟我妈妈说,要带龙池去邺市的大医院做手术,否则他的手会影响他将来的生活。要知道做这样的手术是要一大笔钱的,我妈妈虽是地方戏名演员,每月也只有几十元的收入,妈妈当时就表现出了为难情绪,她实在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为我做手术。木月文当时也不再多话,只闷头写字。有天我妈妈又带我去他那里学书法,他卷了一叠书法递给我妈妈说,拿去给龙池看病吧。我妈妈一脸茫然,木月文的字写得的确好,但能换成钱给龙池看医生吗?我妈妈疑惑地拿着一叠书法去了邺市医院,找到主刀医生,医生看了一眼木月文的书法,就安排我住院了,后来听说我的手术费用是主刀医生出的。”
说到这里,中国男士停住话。
你有点不相信,便好奇地问:“真有这么神奇?”
龙池笑说:“木月文的书法在你们日本可抵别墅和汽车,在中国换一次手术费有什么大惊小怪啊?”
“对呀对呀。”你微笑起来。
龙池又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木月文手书了一幅褶子去参加邺市的书法展览,展览结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书的褶子不翼而飞了,他自研习书法开始只写过这么一幅褶子,自是十分心疼,焦虑得竟病在了医院里。有天午睡后醒来,发现褶子失而复得又摆在了自己床头,他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原来是他在省报工作的好友袁野,看过展览将褶子偷偷拿到了上海,袁野是一位资深记者,擅书画,尤其对人物漫画见长,当时大学者沫老正在上海休养,看了木月文写的褶子,拍案惊喜。后来,中国出现了十年文革,许多书坛有名气的书法家都被下放到干校改造了,日本书坛随之刮起了一股狂妄之风,说中国已经没有书法家了,大书法家都在日本,并准备举办亚洲书展。有人将这情况报告给了周恩来,时任中国总理的周恩来立刻委派沫老组织书法作品参展,沫老就将木月文的书法作品放在第一位,他自己的书法作品放在第二位,此次书展,木月文果然在日本书坛引起了轰动。中日邦交正常化关系后,日本书坛来了一批人专门拜访木月文,那天木月文很从容地用羊毫笔书写了一幅草书,令日本书坛宿将青山山语瞠目结舌,要知道一般人只能用狼毫笔写字,羊毫笔过于绵软,没有一定功夫的书法家是不敢招架的。木月文用羊毫笔写罢书法,青山山语欣然挥笔写下:‘草圣遗法在此翁。’”
“原来这么传奇,难怪木月文的书法在日本可与别墅汽车等价。龙池先生,您就生在天浦县,从小就熟悉木月文,这真是你的福气。”你羡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