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就是这样逃跑的 路上(4)

他猜想许诺吃饭应该要用上半个小时,所以他没有左顾右盼,而是观察着从刚才就让他耿耿于怀的面包馅——它很硬,已经从本来应有的半液体状态变成了一个固体,他怀疑寝室的刘某把这个面包慷慨地甩给了自己是因为这个面包已经过期了。这个想法让他非常痛苦,他很后悔把面包的包装袋已经丢在了不知道哪个垃圾桶里,否则他完全可以拿着这个证物在“偶遇”完许诺之后,去找刘某算账,可是现在他只能把还在嘴里的面包咽下肚去,他正准备这样做。

“天哪!”一个女高音在他耳边炸响,并且用力拍了一下启开的肩膀,使得他周身一颤,面包就噎在了嗓子眼儿,使他无法出声。

“你是不是在等我啊!”女高音继续说。

他转脸一瞧,嗓子里的面包似乎膨胀起来,让他几乎窒息——这个女高音不是别人正是许诺,在他意料之外猛然出现,还一语道破他的企图。启开摇了摇头,他现在快被嗓子里的面包杀死了。

“你怎么能吃这个啊!我请你吃饭!”许诺全然不知她的恩人正在她面前准备死去。

“水。”启开挤出了这个字。

“啊?那我去给你买!”

许诺转身要走,将死的启开拉住她的手,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启开加足了马力使劲拉,迟钝的许诺似是才发现他脸色不对,立马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杯子递给他,杯子里仅剩的一口水也是可以救命了,然后启开就对准杯子口间接地与许诺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对不起啊,上次是晚上,光线又不好,我还以为你的脸本来就是这种颜色。”许诺很抱歉地说了一句很欠打的话。

“没事。”启开已经满头大汗,更不知道说什么。

“以后吃面包要小心点哦。”许诺微微一笑,她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高分贝和断掌拍差点害死了启开。

“啊。”启开觉得她又可气又可爱。

“那我请你吃饭吧,我也没有吃饭呢。”

“怎么没吃?”启开万万没有想到许诺根本没有按他料想的套路行动。

“我下午的课是三点多的,就不想去食堂挤啦。”

启开头上的汗已经被秋风拂干,但他心里的冷汗却成绺成绺地往他胃里钻,然后化作一阵阵酸水几乎要从嘴里冒出来。他从前认为自己很缜密,包括此次行动也是经过多方位考察和全面策划的,此时他从前引以为傲的谨慎突然坍塌,他瞬间被许诺上了一课——“多”方位考察是全然不够的,如果要做到滴水不漏,就一定要“全”方位考察。他实在应该把许诺的课程表也弄清楚,甚至应该把作息时间也弄清楚。

“fuck”,这是非英语专业的启开在心里说的话,但是对着许诺,他说:“杯子,我重新给你买个吧。”

“啊?不用了,我回去消毒就可以了。”

“消毒……”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洗干净就可以了。”

“洗干净……”

“哎呀!我不是说你脏!反正就是不用给我买新的。”

“好吧。”

启开觉得很受内伤,五脏六腑包括喉咙均受到了重击,他很想立马逃开,也似乎说不出话了,可是看着许诺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又在想是不是自己过于计较了呢。

“走吧!我请你吃饭。”许诺依旧友好地说。

许诺和启开的相识应该在这一刻才算作起点,对于许诺来说,启开终于被“启开”这个名字打上了一个独家标签,不再是一个稍显重要的路人甲,不再是平凡眼镜哥里与她稍有交集的一员——她拉过他的手,他用过她的杯子,他还有一个酒鬼的名字。许诺曾问他,是不是因为你叫了这个名字所以千杯不醉?

列车摇晃得时而舒缓、时而激烈,时而发出巨大的声响,让许诺姣长的身躯狠狠地颤动,可是这些都没能惊醒她,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的小腹部开始隐隐作痛,等着痛从小腹直直抵向肛门处时,她猛地坐起身,打算翻身下床,却将头毫无余地地撞在了列车白花花的棚上。

“妈啊!”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