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臭不要脸的许雯雯一声声“我是李敏镐的女人!欧巴救我!”的呼喊声中,狂笑的南冰像个俊俏的山寨头子,而我笑得更是丧心病狂——只要能远离那个家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成天像个二傻子呱呱笑——叫我拿什么来换都可以。
只可惜,我手里什么筹码也没有,老天爷见了也恐怕只能嗤笑一声扭头走。
但我正在累积资本,不会坐以待毙。
把装着三十张画稿的U 盘放进包里,我盘算着多少张之后能攒够学费,然后是房租,如果一切顺利,毕业之后要把妈妈也从那个散发着濒死腥气的家里救出来,这之前,我先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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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住在大兴,在我看来只是稍微有点儿偏远,照南冰的说法却是“能看见跑马、草原和套马的汉子”——就在前两天她还嚷嚷要戴上坐飞机用的航空枕进地铁——今天却站在路边一副要打车的架势。
车钱几乎等于三分之一的稿子白画!电子计算器的机械女中音在我脑子里发出呜呜呃呃的呻吟。
正在我琢磨怎么以低碳出行的环保理念劝说南冰要勤俭节约时,一辆军绿色三轮带个斗的摩托车——就跟国产抗日剧里常见的那种一个样儿,虽然我不懂行情,但加上那块能在北京上路的牌照,价格估计不便宜——“噗噗”轰响着停到了我们跟前。
关诚摘下头盔时拿手胡乱捋了捋被压塌的头发,隔着数米开外的女人们齐刷刷看了过来,眼神像梳子似的一道道梳过他雪白蓬松的碎发,和他露在袖子外结实的肱二头肌。
“这就是您老人家说的有车?”南冰抱怨,“防毒面罩呢?我不想吃一嘴的沙。”
“今儿天不错,应该刮不坏您老人家。”关诚递给她一个描有羽翼图案的头盔。
他一开口说话,那浑厚低沉的嗓音和字正腔圆的吐字,霎时让我有种置身录音棚里的错觉。
原来酒吧打烊时,她和他闲聊说起今天没法儿睡了还得“坐火车跑一趟山区”,关诚便说他正巧要去见那边见几个同行能开车顺路送一趟。
许愿从不祈求天上掉现金而是要求直接打卡里的南冰,自然乐意享用这个送上门来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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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有些大,艾希冷不冷?”关诚目不斜视地盯着前路,问坐在斗里的我。
南冰打岔道:“少献殷勤了,这位叔,艾希的男友比你白比你嫩。”
“倒想关心你呢,但这风不是都被叔给您老挡了吗?”他爽朗地笑起来,“搂紧点儿,别摔了。”
“摔了你就管赔吧。”她也笑,双手要紧不紧地搭着他的腰。
“真摔坏了大不了我养你。”
“别介,一口粥一口咸菜的那也算养着,你直接给钱吧,我看两千万合适。”
这对俊男美女全程有说有笑,实在是风景如画,而我这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
我习惯了南冰身边站着的人是向海,就像买个MP3 送副耳机一样,是天造地设的出厂标配。
虽然他俩早在八百年前就铁板钉钉地分了手,但我感觉就跟眼睁睁看着南冰背着向海偷情似的百爪挠心,毕竟这俩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气氛就是分分秒秒钟都要死灰复燃似的和谐。
“关诚在追你?”下了车后,不等关诚的摩托车彻底消失在视野,我就急不可待地替向海刺探军情,“你对他有意思?”
“人只要没死,就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南冰没有正面回答我。我正回味这话里的意思,她已经摸着下巴色眯眯地笑起来:“年纪一把了,小腰倒是紧实得很,手感妙不可言。”
“关诚也就二十五六不会多了吧,说得跟隔辈人似的。”我忙为不在场的向海挽回点儿分数,“向海不是也有腹肌吗?你至于这么新鲜。”
“二十七了。”她答道,随即笑出声,语气像是加了糖的美式咖啡,微微的苦里一丝甜,“向海跟我在一块儿时,还有小肚子呢。”
当各种雕塑体型的美男文化还未盛行,满脸横肉的叔叔在电视剧里演主角的那时候,正经读书的男孩子哪里有健身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