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我摇头,遵照江姐的指令,客气地应对,“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要不我帮你拿一下吧。”他伸手过来要接我的托盘,顺势就摸了摸我的手。
老东西,占便宜来了!强忍着恶心,我笑着躲开:“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你和我儿子一般大。你的皮肤真白。”他又靠近了一步,竟摸上我裸露在袖口外的手臂,嘴中啧啧赞道,“一看就是不怎么见太阳。”
“先生,当心,别让酒洒了弄脏您的衣服。”我以此借口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脚上这双不肯被我驯服的高跟鞋终于逮到机会造反——脚腕子一崴,眼前视线一斜——我已可预见接下来仰面朝天摔个内裤走光的画面,但在这零点一秒之间,我却不担心自己的肉体,而是钱包。
从走进了这家一尘不染的会所开始,我就尽量避开那些眼花缭乱的华美地毯贴墙走,害怕自己脚底的人间灰尘弄脏了它们要赔钱,即使贴墙时我也不敢蹭着那金碧辉煌的丝绒质感墙纸,更怕自己动作大了不小心碰掉墙上那些被沉重画框装裱的外国画作。
身后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吧?!我死心一闭眼准备接受后脑勺砸出洞的血淋淋事实,却只感到身体被硬邦邦质感的东西给接住了,完了!我在心底惊呼:可能是雕塑!我这大半辈子都要赔在这里了。
咦——
这雕塑还有体温?
睁开眼一看我躺在了一男人胸膛上,顾不上羞涩,在我慌张挣扎时,他一双大手像手铐般从身后轻松地圈住我两条胳膊,帮助我稳稳站在了脚上这双该死的纤细山峰上。
“谢……”我一口气才松了一半,被秃头男一声惊喜的“丁总!”给吓了回去。
他谄媚地笑着伸出手:“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呢。”
“天底下哪儿有主人不现身的待客之道?”丁总嘴角一勾,右手脱离了我的胳膊,伸出去与对方握了握,左手顺势将我拉到他身旁站定。
丁总?他就是丁兆东?我瞬间理解了许雯雯在描述他有如何帅时的词穷。
因为身边常年有向海和杨牧央出没,所以视网膜受到滋润保养的我,还是能冷静地评价这个丁兆东的长相——与其说他帅,不如说他气场强,像是站在城堡上穿着铠甲,手持利剑的国王——比起帅哥标配的长相,他脸有些长,搭配眼角斜飞的狭长双眼和嘴角自然上翘的薄唇却相得益彰;肩宽腿长的他和向海一般高,但看起来比他要壮了一圈,多出来的全是肌肉,在灰色衬衫下蓬勃欲涌。
他是个天生的Leader,眼神里有种掌控全场的慑人力量,对于不自信又没主心骨的人充满了吸引力,仿佛他所做的决定必然正确,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即使头破血流也只是暂时的,未来的圆满大结局指日可待。
“这孩子是我堂妹。是否有什么做得不对?她从小娇生惯养,今天只是想来帮忙,吸收点社会经验。”丁兆冬揽着我的肩膀,状似在对秃头男表示歉意,语气却盛气凌人,像在责问般,“招呼不周,还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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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我气冲冲地回到化妆间,许雯雯正要发问,我甩给她一张名片说:“你留在这里等南冰吧,我先回家了。”
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她,我又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但是该死的高跟鞋抹杀了我想要营造的愤怒背影,在她眼里,一定是狼狈落跑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在我身后紧张地惊呼:“哎哟妈呀,你弄坏东西了?”
丁兆东就是个刷了金漆的无敌渣男!
想到他在为我解围时,自己竟为他那副英气皮囊和王者气质有些对不起杨牧央地怦然心动了一小下,此刻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站在公车上,我盯着窗外快速掠过的街道,越想越来气,如果我是南冰,当场已经赏他一个耳光,还要撒泼嚷嚷有人耍流氓,叫他臭名远播。
“你是处女吗?我看像。”
丁兆冬打发走了那男的后,开口第一句话就叫我蒙了,因为他的脸太正气凛然,以至于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是个骑士,他那双漂亮的薄唇适合宣誓也适合吐血,这世上没有哪位编剧会舍得为这张嘴写出淫棍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