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向黑夜的女人》 第三章 3(4)

隶属重庆国民政府的四大银行被迫歇业,上海租界并不属于日本人,有些连日本人都不敢做的事情,76号的特工肆无忌惮地都做了。四大银行歇业对蒋介石政权的金融打击很大,对汪伪政权来说,恰恰是个求之不得的利好,因为这样一来,由四大银行发行的旧法币地位和信誉就会严重下降,这正好可以用来提高伪中储行发行的新法币地位。说老实话,老百姓并不喜欢新法币,根据《妨碍新法币治罪条例》规定的第一条,妨碍流通及破坏其使用者,要处五年以上徒刑和罚五千元以下罚金。第二条更是直截了当,凡是拒绝使用者,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并课五千元以下罚金。第三条是作为补充,强调银钱业有上述情节者,除判刑罚款外,并吊销其执照。现在,在租界营业的四大银行歇业了,周佛海趁机对外宣布,中央储备银行有充分的准备和实力来应付时局变化,足以维持当前的金融秩序和稳定。

“当然,这个实际情况吗,德霖你也应该知道,暂时也还不能太乐观,这种事是瞒不了你的。”

周佛海是汪伪政权高层中真正懂得经济的人,毕竟读大学时学的就是这个,虽然在公开场合振振有词,但是他知道中央储备银行的家底明显不足,处处都还得看日本人的眼色行事。和竺德霖一样,他明白就目前中储行的实力,让旧法币停止流通的时机显然还没有完全成熟,新法币暂时还不可能完全替代旧法币。时局变化莫测,未来的前途究竟会如何,老实说周佛海自己也不太明白。经济是基础,可以决定政治,但是政治也一样可以决定经济。新旧法币的兑换无疑可以让中储行大捞一票,但是汪伪政权只是汪洋大海中一艘漂浮的小破船,在狂风暴雨里,它的命运并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在竺德霖家优雅的小园子里,前去探伤的周佛海一会踌躇满志,说话的口气很大,一会又垂头丧气,连一点最基本的自信都没有。这充分表现了他的矛盾心理,身居高位的周佛海说着说着,对前途渺茫的恐惧便流露了出来,他不得不对老同学实话实说。

1945年日本人宣布无条件投降,汪伪政权垮台,中央储备银行被国民政府接收,清算出来的家底,计黄金553492两,白银7639323两,银元371783枚,美元530万元,日元2796万元,日本公债20亿元,贴现票据5200亿元以及大量的房地产。但是在1940年中央储备银行刚成立的时候,只不过是向日本人借了1亿“自由日元”作为资本,当时的所谓自由日元,就是可以随时换成外汇的老头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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