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休休苦恼地笑了笑,“可是,自打懂事起,我从没看见我爹和我娘好好说过话。他们就像一对陌生人,谁都不理谁。他们是夫妻,为什么是这样?”
蓉妃勉力一笑,用仿佛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夫妻间的事,外人难做定论。不管怎样,你娘生了你,也把你抚养长大,对不对?”
“不是!是我爹!我娘根本不管我!”休休霍然而起,情绪一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她高声加以反驳道,“我爹处处为我着想,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及笄之礼多赚点钱,他根本不会死!可是我娘,除了把我送给相爷特别起劲,父亲死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蓉妃吓了一跳,轻拍胸口,继续柔声道:“你娘毕竟生下了你。休休,别怪你娘,你娘也可怜。你还小,将来你会懂。”
“我已经十五岁了,我懂。”
休休的脑海里突然掠过那个模糊的情景:自己的娘身着透明衣衫,伏在相爷身上,嘴里喊着“爷”。相爷邪邪地笑着,将娘扔在了床上……那时候,她才六岁。
娘是怎样的人她清楚,贪慕虚荣,冷漠无情。所以,她从小对自己的娘就没感情。想起可怜的爹,休休不禁泪眼婆娑,欷歔了一声。
蓉妃目光暗淡,她深重而缓慢地呼吸,轻声叹息道:“原来你对你父亲感情如此之深……”
休休心想:娘是蓉妃的贴身丫环,她们都姓曹,蓉妃自然替娘解释。她在这里多说也无益,不会有人替爹说话的。蓉妃拖着病体还这么和气,自己这样激动地跟她争辩,实是不该。
还是回去吧。
她心生愧疚,深深地福了一礼。蓉妃倒不在意,拉她继续说了会儿话,才肯放她走。
甬道里的风一阵接着一阵,休休低着头,想着心事,风儿吹得她衣袂飘舞。
父亲和母亲之间为何这么冷淡呢?他们发生过什么事?蓉妃娘娘欲言又止,她究竟想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一个个问号,她的思绪飘浮在不知名处。冷不防从角落里闪出一道人影。那人朱红锦袍张扬而跋扈,又艳得触目。他望着休休,露出看不到一丝阴影的笑容。阳光映着他俊秀的脸,连瞳孔都是闪亮的。
“嘿!”
他打招呼道。
休休有刹那的惊愣,接着一撩裙摆,缓缓跪在了地上。
“三皇子殿下。”
萧岿牵了牵嘴角,友好道:“休休小姐无须此礼。按理说,你我还沾亲带故的,你来宫中,我理该好生接待不是?”
说着,他亲手扶休休起来,动作温柔。休休被他异样的举动迷惑,双颊无端地发热。这位三皇子,肤色白皙,愈显得相貌丰神俊朗。两个月的禁闭,莫非将他桀骜的性情收敛住了?萧岿见休休瞧他,还以一记柔和的笑。休休慌忙垂下头,脸上的嫣红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刚从娘娘那里出来,要回去了。”她轻声说话。
“怪我来晚了一步。上次寿宴的事,我还没向你致歉呢。我也是无意,传到父皇耳朵里却变了味儿。目无师长确实不该,应该挨罚。”
“不至于挨罚,殿下受委屈了。”休休见萧岿说得真诚,脸上逐渐凝了沉重,忙解释说,“相爷也没什么,这事早忘记了。”
“是啊,俗话说宰相肚里好撑船,沈大人是我的恩师,自然不会计较。可我很想找机会补偿补偿。”
闻言,休休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
“那我送送你吧。”
萧岿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回转身,温情地看着她,一只手伸向她。他的眼神如一泓清水,不带一丝杂质,却又撩人心魄,充满了蛊惑般。休休只是稍微犹豫,终是勇敢地将手伸向他。两只手相握,她心中充溢了一种甜蜜的颤抖,渐渐融化在他掌心的温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