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休不止一次挨母亲的打骂了,她掩住脸,含泪道:“要去你去好了!我死活跟爹在一起!爹就我一个女儿,他不会答应的!”
曹桂枝更加气得面孔青白,还想继续打骂,沈不遇及时阻止。他冷眼瞥过曹桂枝,转脸又对休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犟丫头,有个性。行,我沈某绝不强人所难,先让你回去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答复我也不迟。”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沈不遇挥手示意,命令两名侍卫,“东西就赏给她们了,送她们回家。”
“谢过爷。”
曹桂枝轻应了一声。休休随即站了起来,朝沈不遇略略施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不遇站在窗台,望着一对母女离去,眉目不觉紧蹙。
福叔偷眼瞧着相爷走到近前,道:“老爷,原以为休休小姐会乖乖地跟着老爷走,没想到这等倔强,事出意外。来趟孟俣县不容易,老爷莫非真的想耐心等待?”
“我不能待太久。此事虽然棘手,但需速速了断。”沈不遇苦恼道。
“可此事非同一般,急不得,不然休休小姐不会死心塌地去江陵。”
“让她死心塌地并非难事,不就是因为她那个爹吗?她还有个既贪婪又懒惰的娘,你把事情办妥了,她自然也就跟着我们走了。”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办。”
沈不遇满脸苦恼尽消,若有若无地阴笑了起来。
陶家,休休坐在窗前,目光始终落在院子里的栀子树上。
曹桂枝心神不定地来回走动,近到女儿身前,耐着性子劝说道:“你都十五岁了,该懂事了,这个穷地方哪点吸引了你?你是没见过世面,才觉得孟俣县好,等去了江陵,你会发现那里比孟俣县好上岂止是百倍千倍!”
休休心生厌恶,顶撞道:“既然这样,娘怎么一直窝在这里?去江陵岂不更好?”
曹桂枝怒目圆睁,一个巴掌又扇了过去:“死丫头,叫你顶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摊上死呆子,我只好在这里活受罪!死呆子在你脑袋瓜里灌了些什么,教你这般不听话,你说!”
休休含泪不吱声。她知道,从自己懂事起,父母之间是极少答理对方的。母亲待人冷漠,她也从不亲近,她只在乎父亲,只听父亲的话。如今父亲不在家,她只有挨打挨骂的份儿,与其这样与母亲纠缠,不如避开她。
她不吭一声地出了房门,下楼,出院门。曹桂枝尖锐的声音还在后面嘶嘶回荡。
“不用搬救兵!倪秀娥她帮不了你!谁都得听相爷的,你听到了没有?”
弄堂深处,休休在储家木栅门口站定,随手捏住半挂在门楣上的涂铜铃铛,左右摇晃叮叮当当作响。
门立刻被打开,里面的人似乎已等待了好久,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往里拽,一直将她拉到院落屋檐下。
十八岁的天际长得高大俊朗,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灿烂笑意。他剥了个栗子,很自然地想送进休休的嘴里:“这几天怎么没来找我?我教你的诗书可是背会了?”
“倪妈妈呢?”休休有心事,只是用手接住,不断地朝里屋张望。
“娘等会儿要出门,我三姐快生孩子了。”天际回道。
休休心里不免惆怅。十年来,储家也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天际父亲暴病身亡,留下一屋子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好在倪秀娥在江陵当奶娘的时候,相府赏了不少恩赐,才体体面面将天际的父亲落了葬。父亲一死,储家四个子女成熟了许多。休休还在懵懂时期,倪秀娥就体体面面地将三个女儿嫁了出去。加上天际越发刻苦,对她又孝顺敬重,倪秀娥也算是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