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爱情 第33章

不知道是哪头猪说工作可以令人忘记痛苦。大脑被方程式、算式塞满还是做不到严丝合缝。只要我离开实验台,眼前就飞着“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有声有响儿配着她的笑脸,什么具体方案都没留下,头壳空空,敲起来硿硿焉,总是直眉瞪眼地发呆,不敢长时间这样,怕他们又来说三道四。

好容易等他们都去吃饭了,我才坐下来想自己是不是该再打个电话给她。我早上说的不算,我不想跟你离婚啊,你再考虑考虑好么?再考虑考虑吧——再考虑考虑吧再考虑考虑……我这么想着都越想声儿越小,还能说什么呢?反正我是拿起电话开始拨IP 电话号了。至少说两句安慰的话吧,对她。

结果是电话答录机。

她不在吗?那边都是夜里了吧。去朋友那儿了吧,男朋友吧……也许哭累了睡了吧……跟那个人……睡……不缺人安慰吧。

在“滴”的一声以后,我停了好一会儿,说:“买了回来的票,就……发E-mail 告诉我,我去接你。”又沉默了一阵儿,说不定她在家,也许她上厕所或者在洗澡,说不定她会拿起电话。发现自己在这么等着,立即挂了电话。没指望的。其实我还想说:“你好好的……”自作多情。

……睡……我绕了好大圈子都想到Nirvana 的老歌上去了,“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还是兜回来。

当初“老婆”在校外住,那天晚上下了雨,我等着雨停回宿舍,可老天好像幸灾乐祸似的越下越欢实。雨衣是有的,她的,艳红的,找出来,放在桌上。

十一点半,我说该走了。我们走到楼下,水已经没过了一层楼口的几节台阶。

她说,要不……要不……她的声音很微弱。

我跟她睡在床上,比跟女社员躺在一张床上还紧张。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常躺在床上打打闹闹,卿卿我我,黏黏糊糊。对我来说,越是这样,越难办。只剩最后一垒。直挺挺地躺着不是,硬挺挺地靠近也不妙。平躺,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抹布。我一直都裸睡,身上满是衣服就觉得浑身黏糊。她却转过来,靠近我,穿着睡衣睡裤。

我说:“你要干吗?”

她说:“那我每天都抱着你枕的那个枕头睡觉,现在睡不着了。”

“那……那你抱着我呗。”我说完了才胆怯地露出笑来。

她搂着我,说:“你会娶我吧?”

“当然了。”

她微微笑着说:“你是处男吗?”

我脸红了:“这是女生该问的么?”

“你要不是我就不要你了,嘿嘿。”她说着,软软的胖手攥着我的脖子,“快说,是还是不是?”

“是啊……当然是啊!”我赶紧说。心说,哪儿有机会不是啊。

“那我放心了。”她把手放下来,放在我胸口,叹了口气,轻轻地吻了我的脸……

“刚才你为什么叹气?”我问,在她重新穿上睡衣的时候。

“等一万年你也只会躺着发呆。”她说,“你要娶我啊。”

我嘿嘿地笑:“已经占着便宜了,要你干吗啊?”

她看着我,一下变了脸色,翻身过去不理我。我摸着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脸,湿的。真哭了啊。我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还要跟你结婚,生孩子;去商场给你拎包;老了,搀着你陪你配假牙……”

“凭什么我要装假牙啊?”她嘟着脸翻身看我。

我若无其事地说:“到那时候我已经满嘴假牙了呗。”

她的肉拳头打在我身上:“你还敢不要我,你!”我笑着任她打。

早上我看着她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笑着说:“我梦见你了。”

她说:“知道是梦了就使足了劲儿打你一顿。”摸摸我的脸,“真解恨,呵呵。”

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梦,梦里是谁。

师弟们都回来了,我还站在窗前,握着被我捏成一团的纸杯。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