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边新闻?什么叫花边新闻!一看到这四个字,麻丽的头都大了,脑子里面一片糨糊,她马上联想到了另外的女人。她和彭筑聚少离多,一年中只在春节回信阳老家那十几天里,两人间才有男欢女爱的夫妻生活。因为有了彭飞,在外头打工拼搏的他们又都接受了现代观念,他们采取了避孕措施,也许是太注重避孕了,两人间的性生活并不像原先那么畅心欢意,只是如同饥渴的土地久旱遇甘霖一般,发泄满足一下而已。分开久了,麻丽心底深处有时也会发问,彭筑就不想么,他耐得住么,连她有时都有那股渴望呢!涌上来时,心猿意马的,难以抑制。特别是近两年,彭筑当上了包工头,呼风唤雨的,手下能招呼几十号人,有那么点财大气粗的征兆了,不是么,春节在老家那几天,他也不闲着,预订信阳毛尖的春茶,一听得上千元一斤,接电话的麻丽转脸问他,订几盒,他开口就订了一百盒,没点实力,没点底气,他会那么轻描淡写地就说要一百盒吗?就算是1000元一盒,一百盒都得整十万元哪!由这细节,麻丽想到彭筑赚的钱不会少了,亲热过后,她把话题绕到这上头,她以为自己讲得很自然,广惠电器做得全是外销产品,销路好,产品供不应求,投资3亿的新厂房建成之后,业绩直线上升,像她这样在车间一线干活的检验工,一个月都有三四千的收入呢,刨去吃用开销,每月寄点钱给彭飞,她一个月该有2000元可以存下来……她自以为讲得很策略,没想到彭筑一下把话头截住说,2000元够啥呀,我这么辛苦,赚得比你多点,两个人能存的钱加起来,也赶不上房价的涨幅。
那我们什么时候赚够首付款呀?麻丽故意问,这是他俩曾经憧憬过的话题。
彭筑双手一摊,做一个鬼脸,无可奈何地说: 我也说不准。
麻丽却认为,他这是在故意隐瞒真实的收入状况。
这下好了,有人把话递到她手机上来了。花边新闻是个含蓄的说法,虽然麻丽也是头一次见到,但她敏感地联想到,这是有人在提醒她,点拨她,暗示她,彭筑在外头有“花头”了!上海话有时候很直白,很露骨,有时候却又很含蓄,“话外有话”,在上海打工多年的川妹子麻丽,一下就明白,彭筑很可能有了“小三”。
其实从手机屏面上看到这句话,麻丽就心烦意乱、六神无主、浑身燥热了。她脑子里浮起千百个念头,一会儿是儿子彭飞的脸,一会儿是信阳光山乡下的公婆,一会儿是她的老家四川绵阳老家,嫁给了彭筑这个老公,年年春节都往河南跑,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像被泼出四川的水珠一样,都有好几年没回偏远贫穷的老家去探望过亲父母了,可怜完的,彭飞这个小外孙,外公外婆只见过一面。心情烦躁不安,检测的速度慢下来,一忽儿工夫,流水线上她座位跟前的产品就叠起了一堆,她后面给检测过的产品包装的于美玉叫起来了:“麻丽麻丽,你魂灵不在身上啦?今天咋个一点儿都提不起劲,还不麻利点儿!”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当儿,毫无预兆地,月月光顾的那个客人来了,她的胯下都感觉到了一阵潮湿,一阵温热,哎呀!难堪极了。
麻丽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她勉强转过脸,悄声对于美玉道:
“不好了,我的那个来了,我……”
说话间,她身上一阵疼痛,当即离开座位,从工具箱里掏出一块抹布,把已沾了潮意的板凳面擦了擦,涨红了脸对于美玉说:
“你给领班说一声……”
话音未落,她踉踉跄跄地朝卫生间里跑去,真是狼狈极了。她可很少有这种情况。
麻丽这天的表现早被不断地在流水线上巡视的索远看在眼里。望着麻丽的背影闪进卫生间,索远连忙走过来,指了指流水线上堵成一堆的未检验产品,问于美玉:“怎么回事?”
于美玉莞尔一笑,凑近索远耳畔,咬了咬耳朵,顺手拿过一张硬纸板,放在麻丽坐过的板凳面上,主动说:
“要不我来代她检测……”
索远伸手拦住了她,往板凳上一坐道:“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