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想他》 烙印(2)

朝露拉开五斗柜的抽屉,把红花油放回去,背对着母亲低头道:“实在不行,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另外找人照顾一天。他……总有朋友什么的,说不定……还有女朋友什么的呢。”朝露想起了那天在“猫与钢琴”里见到的卷发女郎,看他和她那样亲密的样子,说是恋人也极有可能。

“他要是有女朋友,我还会想起给你介绍?”

“也许那时没有,现在有了。也说不定……早就有了,你不知道。他的条件,其实也不差,找个女朋友,也未必那么难的,是不是?”朝露坐回床沿上,低声说道。

“哎,这孩子就吃亏在他那身体上,如果不是残疾……”

朝露想起很多个画面,从“猫与钢琴”到今天的暴走现场,每一个都是“那个他”左腿无力地划着半圈的样子,那样刺目、刺心。她不禁脱口问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意外?”

“说起来造孽!原本好端端一个健全孩子,一帆风顺地活到二十多岁,没想到一场车祸让他昏迷了好几年。大家都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醒了,老天总算开眼,没有让他一直睡下去。只是在他人事不省的那几年,他妈没了,女朋友也跟人走了,醒过来又发现身体成了这个样子,光想想就够让人伤心了。偏这孩子要强争气,又心胸宽大。不说别的,单说两件事——一是拖着这样的身子一个人去德国留学,边复健边念到了博士毕业;二是他到现在都待当年离开他的女朋友连同她的丈夫跟好朋友似的,这份勇气、这份气度,是几个人能有的?”

朝露心中暗叹:母亲看人的眼光原是不错,只可惜……又见贺蕊兰对这位东家大有夸口不绝的态势,便笑着打断道:“好了妈,别的先不说了,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我替你去。”

贺蕊兰先是一惊:“你?你怎么能……”话说了半句,眼神倏然一转,连带语调都变得柔软下来,“嗯,也只好这样了。”

朝露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她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去了那里,总得有个称呼,明天现问总不太礼貌。

“妈,那个人我怎么称呼他?”

“小褚啊。”贺蕊兰声音里有些困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我平时叫他小褚叫习惯了,全名叫‘褚云衡’。”

朝露本想问是哪几个字,话到嘴边却咽下了。她不想贺蕊兰觉得,她很在乎他似的,惹来无谓的揣测。再者,明天去了那里,横竖称呼人家一声“褚先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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