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曾把师父敬若神,董爷一掌打现形(…

“那……那师弟还能熬多久?”

“这我不知道,看他自己的命数吧!如果能熬到打完仗,我一定会带他回太平府,如果熬不到——那也是他的命,怪不得别人。”

……

阿难心中暗叹,他左右为难。当年赵平戡说的时候,他不太在意,因为相较于杨露禅,他当然向着赵平戡,更觉得早些晚些回太平府没关系。但如今,他跟杨露禅已经相处了几年。杨露禅固然有些傻,但并非真傻。数年来,他真把赵平戡当成师父,真把他阿难当成师兄。行走江湖时,家当行李全是杨露禅背负,时间长了,阿难偶尔于心不忍时,杨露禅总会傻笑着说“我是师弟啊,应该我背。”除了赵平戡的话,杨露禅就最听阿难的,说什么就做什么。

过去在江湖上也曾经遇到过凶险的事情,好几次遇到山贼劫道,交手的时候都是杨露禅挺身而出,替阿难挡刀挡箭——阿难想起这些,心里十分沉重难过,良心愧疚难当,如被什么一直揪着般不能释怀。

营帐的门被掀开,阿难神情忧愁地走进去,发现杨露禅还没有入睡,不由皱眉道:“白天还不够累啊你!今天流了那么多鼻血,应该多休息啊。”

杨露禅想着陈家拳,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望着阿难问了句:“师兄,你说……我能去清风岭吗——师父会答应吗?”

阿难心下一惊,吓得连忙作势让他闭嘴,然后回头出账,左右张望半晌,确定赵平戡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其他人行走经过,这才放下心。他回到营帐里后,看着杨露禅满脸期待、一如过去那样信任他的眼神盯着自己。这让阿难不由想起杨母当年临死前的嘱托,想起这些年杨露禅对他的信任,想起董爷今日不畏开罪赵平戡的勇气,他心里一软,热血上涌。

他不想对不起赵平戡,但他也不想对不起杨露禅,尤其这是关系杨露禅生死安危的事情。天理教多了杨露禅,大事也不一定能成功,但杨露禅如果没有他这个当师兄的说出真相,他就必死无疑。

他轻嘘着了声,神情分外凝重地说:“师兄弟一场,我不想诓你。董爷说的是实话,师父只想打仗,没打算带你去太平府——原本我只听师父说打完仗前不会带你去太平府,并不知道原来你有生命危险,今日刚问过师父,他早知此事……”说到最后,阿难低垂着头脸,声音也低了下去,想到这番真相对杨露禅的伤害和打击,他就不知该如何安慰。

杨露禅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听着。在他心里,师父赵平戡就犹如他的父亲,他一直信任听从。但是今天,师兄却告诉他,师父从来没有把他当徒弟,只是在利用他的力量,对他的死活根本没有真正关心在意过。

“阿难、师……师父……师父真的——”

阿难抬起头,神情认真地注视着杨露禅:“你不要管别的了,趁现在天黑逃出去——自己去清风岭陈家沟想办法学陈家拳救命。别忘了你娘临死前的交待——让你学好武功。在这里没用的,师父不会管你死活,只想利用你的力量打仗,再待下去你就没命了!”

杨露禅呆呆地看着阿难,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跟随了几年的师父——突然,阿难一把推开他:“闪开!”

露禅侧倒的同时,一把尖刀突然贴着他的脖子插入帐篷。若非阿难,他已命丧刀下!

阿难抄起兵器,用尽全部力气放声高喊:“鞑子偷袭——”

营地内,四面八方,突然齐齐炸响了“杀”的战声!是清军!厮杀了一天的清军,料定天理教方面疲惫不堪,也必定认为清兵同样疲惫不堪需要修养。因此,清军统帅制定了袭营的计划。兵法有云,奇正相合,所谓奇兵,即使出其不意之兵。埋伏在营地外的清军四面冲锋,包围了营地掩杀。潜入营地的清军四处放火,见人就杀。天理教的营地一团混乱,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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