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莫桑愤愤不平地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唐颂正盯着屏幕笑,而里边的节目很温馨,有人正在逗一只猫,这只小野猫刚被好心人领回家养,张牙舞爪,见人就挠。
唐家父女俩一大一小,正看得津津有味。
莫桑更生气,哼了一声甩开椅子坐下,她不太会用筷子,因此一般都吃西餐,她故意把刀叉弄得砰砰响。小家伙注意力都在电视里,听见动静扭头喊她一声,又迅速地盯着屏幕里的猫咪。唐颂忍着笑,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
莫桑啪地把餐刀按在盘子上,看着唐颂说:“少爷,房间打扫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电视里恰如其分地响起一句话:“当你的猫咪嚣张过头的时候,一味纵容不是好主意,适当给予惩罚才是对它的爱。”
窗外明艳的大丽花开得正好,和愤怒的女人相得益彰。
都是炽烈的美,赏心悦目。
唐颂的笑容更得意,莫桑把餐刀握在手里盯着他,剑拔弩张的时候,糖糖正好撅着小屁股翻过身,跪在椅子上开始往嘴里扒拉面条。
孩子大大的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莫桑。她有点疑惑,小声地说:“红头发妈妈,你这里黑黑的。”
莫桑低头一看,她一头长发没空打理,吃相又不好,黑椒酱统统沾在发梢。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唐颂的行为比糖糖还幼稚,这么大的人了……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唐颂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指,示意她坐过去一点:“过来,我帮你弄掉。”
她扔了叉子过去,唐颂看见她收敛全部锋芒,只是垂下眼睫安静坐着。这个样子的莫桑像是被拔掉刺的野玫瑰,风吹雨打之后依旧艳丽,却让人心疼。
他不由自主就会动摇,直接用手去碰那些黏稠的酱料。当一个人开始为了另一个人改变的时候,往往已经注定日后无怨无悔。
法式炸肉卷,以及带了水果酱的膀腿肉,餐厅里充斥着食物的味道,让人格外心猿意马。
莫桑抬眼看他,忽然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唔……”唐颂侧着脸,慢慢将她的头发理顺,他似乎很喜欢她的长发,手指流连其上,远超乎应该停顿的分秒,“对自己的所有物,就不会计较,就像我不会嫌自己的手指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竟然腾起微微的酸楚,让她恍然想起那个遥远的国度,雨后灰蓝色的天空。
唐颂,她确实不曾留心过这样一个男人,温文尔雅,像晨雾一样让人看不透。那几年她受雇佣行事,就算没有任务的时候,她们也必须将自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成为路上最普通的某某,完全没有时间去和这种少爷扯上瓜葛。
但为什么他总像命中注定,好像那场劫持预演过一千遍。
最终她的动摇被糖糖打断,小家伙咬着手指跑过来,没两下就爬到唐颂膝盖上,哼哼着撒娇,想要养只猫。
“不可以,糖糖要去幼儿园,没有时间和它玩。”唐颂摇头,就知道她看到猫咪就会想要。
糖糖立刻转头冲莫桑伸手要抱。
莫桑伸手接过她,没几天的工夫,这小家伙似乎又沉了。她亲亲她的脸,跟她说宠物不是那么好养的,可是糖糖不依不饶。唐颂举起叉子示意她先喂孩子吃饭,分散下注意力。于是莫桑就慢慢盛了一勺汤,一边哄一边喂她喝。
带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莫桑当然可以想象,只是喂个饭,她就一路跟着小祖宗换了三个地方。如今糖糖可以上幼儿园了还好些,前两年正是缠人的时候,恨不得寸步不离,用人再得力也比不上亲生父母,唐颂一个男人要照顾她,想想也知道很不容易,糖糖又聪明,太聪明的孩子就很容易淘气闯祸,难得他从始至终,不肯放弃。
单亲家庭的悲剧很容易让小孩缺失关爱,但是糖糖没有。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莫桑终于让糖糖把剩下的饭都吃了,让她跟着沈叔去花园里撒欢。
唐颂远远地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她和糖糖,一语不发。庭院挑空,夏日的夜晚凉爽舒适。莫桑忙完喘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楼梯上,看着糖糖在另一端的秋千架子下跑来跑去。
她还是没忍住,问他:“她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