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一家人 第七章(7)

周老顺说:“正经的啊,这几天不管有谁向你打听赵冠球走哪了,你都说不知道……”正说着,突然听见院子里冲进人了。赵银花说:“是冠球回来了吗?这人真经不得念。”

刚说完,就有人敲门喊:“周老顺在吗?”周老顺和赵银花爬起来。周老顺去开门,几个公安站在门口。科长问:“你是周老顺吧?”周老顺说:“我是周老顺,假了包换。”公安上前就抓人,把周老顺押了起来。周老顺的脸上掠过一丝懊恼,转而又盯着科长看,好像要从对方的脸上读出点什么。

赵银花拉扯着:“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人?”周老顺说:“轻点轻点,要文斗,不要武斗。”科长说:“周老顺,我们怀疑你窝藏赵冠球,把人交出来吧!”科长的话音一落,周老顺如释重负,故作胆怯地说:“公安同志,你真抬举我了,你看看我这个破窝,藏只老鼠都嫌挤,哪藏得住一个大活人?”

科长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党的政策是……”周老顺接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科长说:“那好,说吧。”“我说,说什么啊?”“既然不打算说,那就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说完,对随行人员道,“把门口的手扶拖拉机一起带走。”

赵银花拉住科长:“要带你们把我也带走!”科长说:“大嫂,到现在为止没你什么事,请你松手。”赵银花说:“那我们家老顺就有事?他又不是八大王!”科长说:“说得对,他连八百大王都排不上,他这叫没事找事。带走!”

周老顺被公安押上吉普车。赵银花追出来喊:“老顺……老顺……”周老顺说:“没事,这是好人抓好人——误会。放心吧,明天我就回来了。”

吉普车开走了。一名公安开着手扶拖拉机跟着走了。赵银花追车,一下子摔倒。她爬起来,望着远去的吉普车,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科长坐在办公桌前,周老顺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两盏软杆台灯直立着照在周老顺脸上,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科长盯着周老顺:“我说得够明白了吧?”周老顺点头:“明白,太明白了,赵冠球就是温州最大的废品大王,罪大恶极。”科长说:“既然明白,又是今天发生的事,你还需要想这么长时间吗?说吧,早说清楚早回家。”周老顺一脸委屈:“警察同志,人情是铁,国法是炉,他赵冠球对我再有恩,我也不敢拿铁往火炉里凑啊。我真的没见过赵冠球,更没胆把他藏起来。咳,冠球啊冠球,你连个照面都不打就逃了,这天罗地网网不到你,就把我网进来了,我可被你害死了!”

科长冷笑:“别演戏了,我知道你不但会玩烟火木偶,还会在大街上耍花被面。”周老顺也笑:“这你都晓得,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天下。”“我还知道你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需要我帮你梳理梳理吗?”“需要,太需要了。”

“那好,我把丑话说在头里,从现在开始你就失去了坦白从宽的机会。”科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边说边把照片放在周老顺面前,“这是今天下午我们注意到你的地方,赵冠球在温州近郊的楼房。”照片上,周老顺正在敲一座非常气派的新楼房的院门。

科长说:“接着你先后去了墨池旅馆、朔门旅馆和望江旅馆。”三张照片上,周老顺或进或出旅馆。

科长说:“从望江旅馆出来后,你还去了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今晚7点30分温州去上海的汽车票。”照片上,周老顺手里拿着一张票离开售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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