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想着该如何解释。
蒙娟突然站起来，纵声大笑，同事们尴尬地往后退去。
蒙娟踢腿，转身，做了几个热身运动，问我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是开车来的。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开车。低碳时代。坐咱们的七路车好了，我免费送你。随叫随停。”
我知道她开始说昏话了。“谢谢。不大可能吧。”
“说说而已。”她在原地踏步，把我弄得很紧张，不知她哪根筋出了问题。
“老太太的鬼魂，不会再来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眼前这个空荡荡的停车场顿时阴风阵阵。
她问：“我们是不是该给她烧些纸钱，然后把你的调查结果告诉她？”
我点头，“应该。”
“昨天才做了头七，再过一个礼拜，我来安排吧。”
我看着她，她一边面无表情地做运动，一边寻思，眼光盯着远处的马路，想想她在这段时间里，也够受的，我便送了她几句安慰话。
“你喜欢路虹雯？”她忽然问。
我懒得答她，她却认真起来：“她呀，非常不简单呐。你得小心。”
我开玩笑道：“莫非她是个黑寡妇，骗保险金？然后在车上安了个炸弹？”
她看着我，斟酌了，同时在权衡。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忽然有些紧张，感到身体燥热。
“你还真的猜对了。事故处理办公室的张姐昨天告诉我，在所有的死者当中，她丈夫的保险金是最高的。”
那能证明什么呢？我说：“他们很有风险意识。”
她小声说：“可是，按路虹雯和我俩私下说的，她和丈夫分居三个月了，为什么她丈夫的指定收益人会是她？还有，她丈夫是在一个月前买的保险。”
“也许，她丈夫活着。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预备携款高飞，隐姓埋名。”我玩笑地答。
蒙娟的脸又耷拉下来，为她出卖朋友的嫌疑露出羞愧神色，说：“我只是和你说说。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我忽然想起网友“永远不要忘记”提醒的事，让她查下，老太太有没有同胞姐妹。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怀疑老太太的所谓“鬼魂”可能是她某个姐妹在装神弄鬼而成。她说这个容易，她可以调查一下。有结论了就马上告诉我。
6
一位特殊客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小韦在客厅里看电视，像个跷腿丈夫，见了我，他站起来，正待说话，王琴，他的女同事笑吟吟地端着菜出来，请我落坐。
我和小韦反倒成了客人。我无所谓，小韦却不大适应。
我说自己吃过了，他很惊讶，说打过电话给我，让我回来吃。
“你又没说是这位女士下厨，否则，我一定留着肚子。”我笑着就要钻进房间。
小韦把我拉住，说要和我喝一杯。
“真心的？”我悄悄问。
他用力点头。我就在餐桌前坐下。
女人在厨房里，可以带出一种家庭般温暖的气息，就是这气息，让我乐意重新坐下。
“厨房里很久没有女人了。”她笑得毫不掩饰皱纹，亲切有余。
“原来阿齐的女朋友给我们做过几次饭，都是高级料子。现在还记得。”小韦竭力想使我适应这个环境，问题倒是他自己有些局促。
王琴把菜置齐了，从桌下拖出一打啤酒，
“小齐，喝得酒？”
“还行。”
她很高兴，给我俩斟满杯。
王琴说：“咱们只打过一次照面。我感觉很准，小齐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她说了很多，面显红光，她的脸不年轻了，她的脸庞带着岁月的沧桑，她的神情让人完全不设防，非常舒适。可是，看着她动感情的诉说，我依然要纳闷，不知道她的青春溜到哪里去了。看着她，就明白无误地知道，她曾经的坎坷，生活的艰辛，她的忍受和被降低的幸福阕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