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只是有一点点爱她。”他下了结论。非常残酷。
即使是现在,我充满内疚,甚至于有些不安,都不能厚颜无耻地标榜自己对小贞的爱意。我不能。我也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把表面功夫做到家,后悔没有得到她,然后把她牵绊住。我好像猜出了别人的一个迷语,恍然大悟,拍打自己的脑袋。
我唯一可以理直气壮的,就是我说的下面一番话,我宣布:
“我没有爱过别人,你们不能对一个没有‘爱过’的男人要求太多。”
他的反应是咄咄逼人:“在小贞以前是没有。以后呢?一旦你的所谓‘爱’的功能苏醒了,小贞怎么办?”
“可我就这德性呀。虽然按你们的标准看来,我爱小贞,只是一点点,可是,我全部的身体里,就是这么一点点‘爱’啊。我是一个自私自利、很懒惰的男人。你明白的。”
“我问你,你究竟和小贞的关系到了哪一个程度?”他严肃,却忐忑地望着我。
我借用路虹雯的话,问:“有必要深究?”
他默默点头。
我冷冷地望着他:“无可奉告。”
他迷惑不解地看着我,从他的眼光里,我看见了小贞越走越远的背影。
我开始怀疑他了。他如此理解小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似乎钻了个空子,乘虚而入。他已经开始评判断我了。他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把视线回到电脑显示屏上,“永远不要忘记”给我发来一句话:“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她问我,接连打了几个问号。
我的气消了一点,如实回答:“我只想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要求语音通话。开始重新叙述她的故事。她说:
“我一直在我外公外婆家长大。七岁那年。我才回到父母家。这是一个小镇。我爸爸家在当地的关系网很多,势力也很大。”
我静静聆听。忽然有些后悔。我为什么要了解这些悲伤的故事?
“我父母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母亲在我心里一直是错位的。她对我很好,很温柔,每天都要给我讲故事。但在爸爸家人的眼中,她是个风流女人。她皮肤很白,身材保持得很好。她总是和一些男人说说笑笑,但我觉得,那些男人即使对她有非份之想,也情有可原,至少我妈妈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是轻松的。”
正聊着,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事故组打来的。一位交警告诉我,已经查询到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此号码从未有打出的记录,只有几个打进的电话。他们联系这些电话的主人,大部分对这个号码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惟独有位用户,好像记得当时有位小姐被抢了包,然后借用这个手机联系朋友。
这么凑巧?难道外地女郎被抢了两次?
我把这件最新信息告诉了她。
“永远不要忘记”只给我一句话:“那个女人是骗子。”
4
我在客厅里呆坐了好一阵,事故当日的情景已经模糊了,甚至于那辆巴士,不再具有威慑感,它轻飘飘地在记忆中的城东桥上滑过。
早报网上的一个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标题是《好惊险!----差一点和心爱的人阴阳相隔》
内容大意是两位住在城东桥头的小姐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出事的消息后,冲到了站台,因为才和朋友通了电话,按时间推算,她俩的男友上的正是那辆事故车。
幸运的是她们的男友,大难不死,并未搭乘这辆巴士。
这两位逃过鬼门关的年轻人心有余悸地向她俩透露,那辆死亡巴士惘顾(花圃站)候车人的大声抗议,加大油门扬长而去。两个年轻人急了,甚至跟着车小跑几步,以为巴士会在前方停下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