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低着头,缓缓地说:“曾阿姨,我们从来到东北到现在,您和培立是帮了最大的忙的,您要是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不用担心我受不了。”
其实培立妈妈没有任何恶意,她的顾虑也很简单。培立他们都是哈尔滨的城市户口,当时并没有户口合并的说法,如果娶了叶婉,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就会直接落到女方的农村户口上。
“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和别人差一大截吧?以后你也会当妈,生了孩子之后,你就会知道以后这半辈子就好像分了一大半给这个孩子一样,根本就没法不为他着想。叶婉,你比同龄人更成熟,应该懂我的意思。”
叶晨和叶妍一直在楼梯口偷听,可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过了好一会儿,两姐妹重新下楼的时候,培立妈妈已经走了。她们看见叶婉坐着不说话的样子,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再也没有见培立出现过,而叶婉则一直闷头画图纸,还因此耽误了不少其他客人的订单。
直到衣服差不多做出来的时候,三姐妹服装店收到一张喜帖,上面写着黄贺联婚。
叶婉花了那么长时间设计的,是黄培立夫妇的结婚礼服。她没有用当时流行的西式婚纱,而是设计了一套学生装款式的结婚礼服。
姓贺的新娘来店里试婚服的时候,耐着性子压着怒气没发火,一直在问培立回她娘家办酒席的时候能不能穿一回婚纱,自己那么多姐妹都是穿婚纱结婚的,只有她穿的是学生装,面子上过不去。
黄培立一直没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帮他量袖口尺寸的叶婉。
叶婉量好之后,往后退了一步,认真地看着培立,高高的个子,没有刘海,帅得很干净的样子。嗯,再多看一眼就好,叶婉在心里跟自己说。
后面的故事叶婉怎么也不肯说了,我也是有一次亲戚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偷偷问三姨叶妍才知道的。
她们姐妹最终一起参加了黄培立的婚宴,一切都风平浪静,甚至连叶妍都在背地里出谋划策怎么捣乱,但最后也被叶婉扼杀在摇篮里。
大家平静地吃了饭,平静地敬酒,平静地看着新郎喝得醉倒在地上。两姐妹都准备好了回家和叶婉好好地哭一场,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姐妹服装店仍然非常红火,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以至于后来她们离开东北之后,还有很多人假借上海三姐妹服装店的名声开店,但都被以各种名义取缔了。
这一年三姐妹回温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东北了。叶婉因为长期在外被男方退了婚,22岁那年干脆独自去广州创业,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大姐叶晨嫁进了一个经商世家,后来在上海定居;三妹叶妍和一个律师结了婚,婚后两人合开的律师事务所现在是全温州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
现在站在我身边认真摆弄着微单相机,想要找个好的角度把巴黎埃菲尔铁塔整个拍下来的叶婉,笨拙,但是仍然很可爱。
她是我最亲最爱的妈妈。
我没有再问她是否后悔,是否感到遗憾,因为我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不”。
我们以为失去的才是最好的,但你怎么知道,现在拥有的就不是最好的呢?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看完这本书的你,写下你目前觉得最最难以承受的事情,然后过五年,不,过一年就好,如果你还保留着这本书的话,你重新打开看看,我相信你会会心一笑的。
计较遗憾,只会更遗憾;记住幸福,才会更幸福。
“我说一件事你别告诉你爸啊,我现在有的时候还会在QQ上和你黄叔叔聊天,偷他的菜,哈哈。”
嘘,你们也都不准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