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律师都这么说了,那还求神问卜做什么?这种案子一定会是你赢的。”沈文菲抢白说道。她知道这个神棍收价不菲,光是见面送上的喜礼就要五千块。占卜解惑虽然口头上说的是随缘,但每位来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这一句随缘反而会得到更丰厚的酬金。是以,她才想替这位可怜的太太省掉这部分无谓的开销。
朱太太却并不领情,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干瘪的眼袋更加明显地昭示着年华易逝,朱太太压低声音有些哀求地说:“我不想离婚,我想让先生算算,我们夫妻还有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如果真的已经无缘,那些钱我一分一毛都不会给那个狐狸精的。”
沈文菲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的逻辑,事到如今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挽回的?她唇瓣轻启刚想说话,却被唐哲抢先说道:“去帮我把挂在园里左边的笼子取来。”这几日,唐哲使唤沈文菲已经越来越娴熟,她那些不满的情绪在他眼中都成了生活的调味品。看着她不情不愿地朝院子里走去,他发现她其实很适合做命理师这一行当。
这个世界上知道秘密最多的,就是心理医生和命理师。
沈文菲拎着鸟笼进来时,还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笼子里那活蹦乱跳的小鸟确实没有被唐哲用什么看不见的暗线牵着。她把鸟笼放在八仙桌上,又返身进入后堂,取出另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到一旁。
唐哲用手轻轻推开木盒,取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签纸,外层都裹着一层类似金箔的薄纱,用红丝带系成正反两个“米”字形。他的手指本就纤细苍白,配着这红色、金色竟有了几分神圣。他把签纸铺到鸟笼前,手指捏着笼门上的竹扦,对着朱太太浅浅一笑,声音有了几分魅惑低沉:“既然太太您无法决定,那么就交由上天来替您选择,可好?”
朱太太一时愣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幅度极大地点了点头,殷切的眼神都落在了那只小鸟上。唐哲把笼门往上拉起,那只小鸟不疾不徐地跳了出来,在签纸上来回跳跃几次,终于啄出一张拖到一旁。唐哲见状,便右手微微合起,将鸟儿拨回笼中,关上笼门后才徐徐地捡起那张签纸。
沈文菲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那只神奇的鸟儿,却不想唐哲将签纸递到她的面前,说:“拆开它,念出来。”
她正琢磨着唐哲说不定会动些手脚换了这签纸,看他直接从桌面上捡起递到自己面前,赶忙拆开红线金纱摊开签纸,一字一句地念道:“《玉莲会十朋》,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
“这又是复重圆,又是门庭重改换再婚再嫁,老天爷到底给的什么指示啊?”朱太太满脸疑惑。沈文菲却乐不可支,她抬起头想要看到唐哲搞砸后的沮丧表情,却只看到他淡定从容的神态。
注意到沈文菲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唐哲接过她手中的签文,一字一句地指着说:“此卦乃古镜重圆之象,是一张上上签的好卦。”
朱太太一听到“上上签”这几个字,立马转阴为晴,凑到桌前问道:“先生快给我解解,这卦象上怎么说的?”
“这卦象的头一句,是从《荆录记》里来的,是玉莲会十朋的故事。”
“这故事我怎么没听过?”沈文菲笃定地认为是唐哲随口胡诌的,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连忙问道。
朱太太一听,也附和道:“劳烦先生讲讲。”
“宋朝有一对夫妇叫王十朋和钱玉莲,十朋上京赴考之时,有一恶霸孙汝权逼玉莲改嫁,玉莲不从就跳河自尽,幸而被人所救。十朋中了状元,拒绝迎娶丞相之女,几经波折终于找到玉莲,夫妻团圆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