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微软讲了几天课,我对微软的员工讲,你们在微软待四年就可以离开,就可以不干了。有人问,这是世界第一大公司,为什么要离开?我说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不离开,但如果离开可以学习更多,当然微软的管理学策略、市场策略或者人力资源策略你们可以学到很多,学到这些东西是你的财富,你走向社会可以拿到更多的钱。但是公司不是你家,你不能把公司当成家,你是为什么而去工作?钱对80后、85后的孩子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待了四年,继续留在微软,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因为你所得到的文化不具有意义,就像你学英语不到英语国家没有意义是一样的。但有一天你到另外一个公司工作,你在微软获得的财富就显现出来了。这是80后、85后孩子们就业的策略,就是为自己去工作,而不是把企业当成家。
问:刚刚知道李老师讲的东西方文化差异,我想请教一下李老师对东西方文化的简单概括,还有从孩子的角度如何理解这个世界和东西方文化?
李子勋:其实孩子面对的信息是一样的,孩子在自然界面对的信息都是河水、风、太阳、鸟叫、树木的生长,我们也在同一生命系统下成长。西方对世界的解释,或东方对世界的解释,并不能够替代这个自然本质或本体的东西,所以文化是一种解释系统。西方的解释是充满着理性主义的,从苏格拉底开始一直延续着对理性的追求。东方更多是在于形象的感觉系统,到底是感觉的或者意象的东西更逼近自然,还是理性、抽象的科学更逼近自然呢?显然,各有各的长处。
理性是我们可以把一个对事件的真或本体的真,通过言语或逻辑系统表达出来,进行交流,而东方的感觉是很难达成交流的,就像我们难以把感觉说清楚一样,为什么东方在交流系统里比较内敛,不把自己说得很清楚呢?是因为说不清。而西方人就力求要说清,学英语就不用学同义词和反义词。这是两种文化的内在逻辑。
当然民俗、穿衣、饮食都叫文化,但这不是文化的精髓,而是生存方式,是人与大自然之间的互动方式。西方人吃肉,我们吃草,吃麦子,他们的小肠短,我们的小肠长,所以我们可以把营养吸收。在营养学里,我们接触到的更多的是西方思想,比如说一天的基础饮食是几两饭,多少肉,多少奶,多少蛋,多少蔬菜,多少水果。对西方人来讲,他在这种文化氛围里生长,身体结构已经适应了这种方式,而现在这种思想又传到了东方,东方人按照营养学、心理学去重组我们的生活,就破坏了我们原初的生活方式。看着很美,但实际上是给我们带来了风险,现在我们的糖尿病患者有一亿多人了,这都是以西方人的营养学为标准带来的后果。
现在中国人富裕起来了,有吃的了,但我们的小肠依然很长,酶处理系统依然不活跃,所以我们吃的这些东西吸收不了或者排不掉。这种文化差异相当于生活方式的差异。
中国人的文章里喜欢对仗,我们是用二分言语表达的,言语就代表了我们的某种逻辑,中文的逻辑和西语或德语的逻辑不一样,德国人的动词靠后,德国人特别重视行为秩序和方式。比如德国人造大奔,书上说拧四圈半螺丝,他装车的时候一定是四圈半,而中国人是一拧,扳上就紧了。对德国人来讲紧了就错了,因为将紧不紧对机器性能是最好的,所以他严格按照四圈半来拧,是数着拧的。中国的这个特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在小事情上西方这种文化好,但中国人面对大事情不追求差异、追求和谐,这种文化就很有意思。所以,你看德国人工作是享受,但他们很麻烦,一定要这样做,不会去试,因为一试就拧多了。
所以我们要了解东方人和西方人的生活,西方人喜欢光脚,孩子不穿衣服,大冬天在外面跑,而中国人冬天穿很厚的衣服;还有言语、文化,精神领域的东西和中国精神追求的东西等等,这是不同的,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东西,只要正好在这个位置就可以了。所以东方是好的,西方也是好的。
主持人殷智贤:非常感谢李老师,我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可以从中国文化里找出一些素材印证李老师讲的非常正确。《礼记》中有一句谈教育的:“养其善,救其失。”这个“善”不是我们通常说的道德上的善恶的善,而是指合乎道的善,也就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和李老师说的“Nature”非常接近。教育是为了养育好这个人的天性,如果我们的教育是破坏这个孩子与生俱来的优势和特点的话,这肯定不是教育。还有“救其失”,没有人具备所有人的所有优势。教育的另外一重功能就是尽量补充他先天的不足,他的不足不是生命有缺陷(当然,有一些人在身体上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有残疾),他很多的缺陷只是在社会适应方面显示出相对他人的不足。而教育在这方面有所弥补,这是教育要完成的功能。
+专访——李子勋:畅想80后的未来主持人唐晓芸:您讲这个主题是出于什么考虑?
李子勋: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我现在只是把这些问题抛给大家,让大家共同去思考。因为这些问题可能我们提得太少,整个社会也关注得太少,我希望在孩子未来的教育里面,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这群人要好好地想这些问题,把对他们的教育变得更好吧。
主持人唐晓芸:在您的演讲里边我注意到您也提到对80后这一代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