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叹息间,柯胜忽然惊叫了一声,把站在一旁的黄沙吓了一跳。柯胜道:“我家二爷医术一向高明,你何不去把我家二爷请来?”黄沙一听,也十分的高兴,喜道:“若你家二爷能妙手回春,倒是我家老爷的造化。”黄沙一面说,一面速跑回府,把事情和黄夫人说了。当下,黄府备了轿子,直奔天安堂,接来柯潜庵,柯玉井也一并跟了来。
柯潜庵见黄老先生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黄夫人一旁泣道:“老爷子昼夜头痛,不得安息。”
柯潜庵又问病状。黄夫人道:“初患头昏闷微痛,郎中以伤寒医治,汗后愈加疼痛,再后来就痛不堪言。”
柯潜庵给黄老爷子切脉,但觉六脉垂弱,又见其气短,懒言语,便已了然于胸。《内经》有云:春气者,病在头。黄老先生这是年高气弱,清浊不分,浊邪上了头面所致。遂开下一方:
黄芪钱半,人参一钱,炙甘草七分,白术、陈皮、当归、白芍各五分,升麻、柴胡各三分,细辛、蔓荆子、川芎各二分。
此方法以补中气,分清浊……当下,黄夫人吩咐下人们照方拿药不提。再说柯玉井见阿爸为黄老爷子开了方药,便退出房中,在黄家大院里散起步来。
这黄府的气派不弱于柯府。柯玉井见黄府亭台楼榭,花鸟绿树十分的有趣,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座花园。忽然一阵风起,一方手帕飞到柯玉井的脚下,柯玉井弯腰捡起,但见一绣花手帕,上书一首小诗,字体俊秀,墨迹未干。柯玉井仔细诵读:
独立寒窗看斜阳,暮云深处雁字长。
别后不知君远近,一年一度菊花黄。
看罢,柯玉井四处张望,不知手帕是从何处飞来。正张望间,忽见从亭子里走出一个小丫头来,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容姣好,鬓发低垂,斜插一枝蝴蝶花。她三步两步走到柯玉井面前,一把夺过手帕,杏眼圆睁,斥道:“哪里来的小子,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小姐用的东西,岂是你能碰得的?”
柯玉井争辩道:“这是风吹过来的,又不是我去你小姐那儿拿的。”
小丫头还要抢白,被后面走出的一个女孩止住。柯玉井见这女孩长得十分的标致,有倾国倾城之貌。怎见得?有诗为证: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但见她,十四五岁的年龄,肩若削成,腰似约素,柳眉如烟,脸若凝脂,明眸皓齿,身披翠水薄烟纱,恍如天仙下凡一般。
柯玉井见了,心道:此女子怎生得如此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
小姐款步走过来,拉了拉小丫头的衣袖,轻声责备道:“柳烟!”又对柯玉井道:“小丫头不懂事,还望公子见谅。”说罢,心道:“此公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亦不便多问,遂拉着小丫头柳烟便走。
柯玉井道:“小姐且慢走!”
小姐回过头来,迷惑地望着柯玉井:“公子还有何事?”
柯玉井道:“手帕上的诗可是小姐所作?”
小姐点头称是。
柯玉井道:“现在正值春暖花开,小姐的诗好像不合时令。”
小丫头柳烟杏眼一瞪道:“你尽胡说,小姐那是为《西厢记》里的红娘而作!”
此语一出,小姐顿时羞红了脸,冲小丫头嗔道:“就你多嘴!”
小丫头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争道:“本来就是,谁让他乱说!”
柯玉井笑道:“是我误会了小姐,要不我给你再续上一首,以示谢罪如何?”
“你?”
小丫头本想嘲讽几句,被小姐拦住,小姐笑道:“公子请。”
柯玉井吟道:
又是一年菊花黄,登高远眺过重阳。
倚尽栏杆无倦意,望江亭上雾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