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白崇禧仰头大笑起来,他为自己把洪秀全的龙船与乾隆年间两江总督尹继善在总督署内“构屋如舫”所造的这石舫巧妙地捏合在一起而感到高兴。因为现在,形势正需要他把这位缺乏学识而又暗藏野心的“何婆婆”与毫无历史渊源的李宗仁捏合起来。
“何敬公,蒋总司令召我回来有什么事?”李宗仁问道。
“有大事相商。”何应钦慢吞吞地说道。
原来,蒋介石在“四一二清党”反共之后,武汉国民党中央随即通电予以申饬,并宣布撤去蒋介石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之职。蒋介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四一二”上海大屠杀之后六天,便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并举行中央政治会议,选举胡汉民为主席,公开否认武汉中央的合法地位,遂形成宁、汉分立的局面。武汉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突于七月十五日举行“分共”会议,汪精卫的口号是“在夹攻中备斗”,既反共,又反蒋。他以国民党正统自居,欲取得国民党最高统治权,依靠在武汉的第四集团军唐生智和张发奎两部,顺江而下,东征讨蒋。南京方面亦不示弱,也调兵遣将准备迎击。雄视中原的冯玉祥看到宁汉双方即将刀兵相见,急电武汉和南京,建议在他所控制的河南开封举行会议,寻求和平解决党内纠纷的途径。此时,已败退到淮北一带的孙传芳,见北伐军发生内讧,立即组织强有力的反攻,从北伐军手中重新夺回了军事重镇徐州,兵锋直指南京,市面震动,人心惶惶。
蒋介石不想在丧师失地的不利条件下出席和议,乃亲率贺耀祖军赴前线指挥,声称“此次不打下徐州,便不回南京”!蒋介石率军直抵徐州城下,将所有预备队俱调入第一线作战,实指望一举再夺徐州,打个胜仗,以提高与武汉方面讨价还价的能力。谁知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时,敌军突由右翼冲出一支精锐部队,向蒋军侧后包抄袭击,徐州城内敌军也由正面乘势出击,蒋军首尾难顾,顿时大乱,形势和第二次攻南昌时极为相似。不过此时白崇禧并不在蒋介石身边,他正指挥第三十七军、第四十四军等部队,与孙传芳、徐源泉部鏖战于淮河、徐、蚌之间,因此不能及时赶来救驾。蒋介石惊惶失措,在乱军中侥幸脱险,气喘喘地逃回南京,将前敌总指挥王天培扣押枪决。这时,孙传芳已逼近南京,武汉东征讨蒋的大军也从长江东下,气势逼人,南京两面受敌,形势非常危险。蒋介石打了败仗,既羞且愤,虽然杀了王天培以推脱战败之责,但却并不能扭转岌岌可危的战局,他蓦地想起在上海实行“清党”前,曾得到李宗仁、白崇禧的有力支持,为了应付现在这危险局面,他不得不把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李宗仁召来南京,商量对策。
“他不是说,不打下徐州就不回南京吗?”李宗仁口气很硬地说道。他知道,老蒋新败之后,已士无斗志,要挽救南京危局,目下就只有靠广西部队了。
“敬公,假如此次不是王天培而是你任蒋总司令的前敌总指挥,情况又如何呢?”白崇禧看着何应钦,给何提了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
“我?”何应钦慢慢地笑了笑,“不至于打败仗罢!”何应钦与第十军军长王天培虽然都是贵州人,但两人的关系却并不好,因此他对王天培的遭遇不但不抱同情,反而幸灾乐祸。
“其实此次溃败,完全由于蒋总司令自己估计错误,指挥失当所致,王天培不过是替罪的羔羊而已!”白崇禧一针见血地说道。
“啊?!”一向不急的何应钦,现在也被白崇禧这句话逼得有些急了。
“目下南京两面受敌,形势危殆,我们难道还要当第二个王天培吗?”白崇禧这话说得好生厉害,李宗仁与何应钦不得不面面相觑,都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宗仁与白崇禧对于逼蒋下台,取而代之,早有谋划,现在蒋介石内外交困,正是下手的极好机会。何应钦偏偏也是个暗藏野心之人,他自杭州会师与白崇禧秘密勾结后,也萌发取蒋而代之心,以现在蒋介石的处境,逼其交权,可望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