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8

休又喝了一大口手中的酒,踱步走出厨房,进入客厅,经过落地窗,走进花园。天空是淡蓝色的,天气很温暖,四周很安静。看得出来照顾杰勒德花园的人很专业,他想。灌木修剪过,花朵整齐地排列在花圃里,有座小型的岩石水池,里面流着清澈的涓涓水流,他转了个弯,想知道水流流到哪里,他停下脚步。

克洛伊就站在墙边,把头埋在手里,好像在祈祷。他即刻的反应是后退,不过她已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她的脸颊泛红,蓝色眼睛里带着他无法揣测的情绪。他们彼此没有说话,互相看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接着,休淡淡地举起他的酒杯。

“干杯,敬……”休耸耸肩。

“快乐假期?”克洛伊嘲讽的语气让休有点退缩。

“对,”他说,“敬快乐假期,有何不可?”

“好,”克洛伊说,“快乐假期。”

休又喝了一口杜松子酒,可是味道尝起来不太对,味道辛辣、也不调和,他应该喝滑顺的红酒的。

“你为什么要撒谎?”他突然说,“为什么要假装我们以前不认识?”

克洛伊默不作声,手梳过她那柔细、像波浪般的发丝。她看起来很紧绷,他突然觉得她似乎紧张且筋疲力尽。

“我和我的家人离开家来度假,”她说,抬起眼,“离开那里,要忘记所有的烦恼以及……再发现自己。我们想要独处,一家人独处。”

“什么烦恼?”休放下酒杯,往前站了一步,“发生什么事?”

“什么烦恼并不重要,”克洛伊简短地说,“那和你没关系。重点是……”她突然住口,闭上眼睛,“重点是,我和菲利普,还有孩子们,为了这个原因,很需要这次假期,我们很需要它,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外在因素掺杂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她睁开眼睛,“尤其不希望是些……毫无意义的艳遇。”休看着她。

“你觉得那次没有任何意义?”

“当时不觉得,不。”克洛伊的脸变得有点冷酷,“不过时间会教你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不是。时间教会你很多事,你不这么认为吗?”

一股安静、紧绷的气氛在弥漫,克洛伊头的后方有朵垂下的白色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休看着一片花瓣无声地落下。他的视线跟着它,看它落在漆黑的地面上。

“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解释,”他抬起眼说,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我……我总觉得很抱歉。”

“你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了,休。”克洛伊的声音轻快但严厉,“再清楚不过,而且现在也不重要了。”休张开嘴想回答,她抬起手阻止他,“就……你们做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好吗?也许这种方式可行。”

“我真的很想谈一谈,”休说,“我真的很希望有机会可以……”

“对啊,我也有很多希望。”克洛伊切断他的话说。在他开口回答之前,她已经走开,留下他独自站在黄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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