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荷从假山后面探头向外看,一松斋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她小小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弯着腰飞快地跑过庭院,蹲在台阶下大气也不敢出。片刻之后,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蹿上台阶,伸手在窗棂上敲了两敲。
“哥?”李新荷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压低了声音喊道,“哥?睡了没?”
房中寂静无声。
难道青梅的情报有误,大哥已经回南院的卧房去了?
李新荷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摸去南院,就听头顶上“吱呀”一声轻响,木窗从里面拉开了。李明皓站在窗前,平静的神色中略显无奈,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她会出现在这里。
“哥,”李新荷被禁足了好几天,此刻一见到他,声音里立刻就带出了委屈的腔调,“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明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西园不是有人看着吗,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说来话长。”李新荷扶着他的胳膊从窗口跳了进去,反身关上了木窗,“哥,你还不知道吧,是李明禧那个小人出卖了咱俩!”
李明皓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
“你的腿还疼吗?”李新荷摸到书桌前的那块兽皮地毯上盘着腿坐了下来,“青梅说你被爹罚跪了一天一夜……”
李明皓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不怎么在意地摇了摇头,“没跪那么久。爹一走我就让融墨在门外把风,自己歇着了。”
李新荷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真的。你当你大哥我是傻的?”李明皓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不能出去,耽误了要紧事儿……”
“哥……”
“对不起,老幺。”李明皓的声音在夜色中听来清亮如水,语调的起伏也仿佛带着水波一般的柔缓沉静,“这件事哥没给你办成。”
“不要紧的。”李新荷心里难过,语气便刻意要显出满不在意来,“就算家里给我定了亲,离我过门还得有一两年的时间呢,说不定还有更合适的。”
“其实,拿唐家酒坊给你当嫁妆还在其次。”黑暗中,李明皓似乎微微笑了一下,“老幺,我其实是打算让你以唐家酒坊掌柜的名义投帖子去参加赛酒会的。咱们淮阳酒行的规矩,只要保有酒窖和原来酒坊的酒师傅,就有资格参加赛酒会。可惜……”
李新荷呼吸一滞。一霎间,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
“还有一年的时间……”李明皓低沉的声音里微带嘲意,“我原以为有了唐家酒坊,一年的时间足够你做好准备了……”
李新荷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