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英国国土上最英国的女人(13)

到了十二月二十三日,她再度迁居到怀特霍尔宫,尽管她并不非常喜欢,但这里才是她的主要居所。在这里,皇室上下展开夜夜笙歌的日子,皇室成员们总是想要和女主人一样“调剂一下身心并且狂舞到深夜”,女王当时想要好好享受终获自由的感觉。当时的她刚从幼年时期以来的恐惧中解放,成为各界注意的焦点与奉承的对象,而且还掌握这块土地上最大的权力,在在都让她兴奋不已。

抵达怀特霍尔宫后,斐利公爵发现了一件让他愠怒不已的事情,在伊丽莎白女王主政下宫中打破了过往的惯例,并没有留房间给他;他无法觐见女王,也无法与女王的近臣说上话——他发现女王身边的人纷纷避开他,“好像我是恶魔一样”。事情至此,伊丽莎白女王已经清楚表明,在治理国家的议题上,绝对不受外国势力影响的决心。

伊丽莎白的执政风格与亨利八世迥异,亨利八世执政早年期间,几乎将所有时间用在玩乐上,而治理国家的大事则交给其他臣子;伊丽莎白女王则是日日勤政,为宫廷确定计划,随时注意朝政。她坚持送进宫廷的每封信件都要亲自审阅,但这件事却让塞西尔感到十分气馁,因为他一直认为,女人不该插手这些属于枢密院的工作。当他发现一名外国使节的急件没有先让他这个国务大臣过目,而是直接送到伊丽莎白女王手中,他越发感到恼怒;随后女王又不经意地透露,她已经直接与送信的人讨论其中事宜后,塞西尔更加恼火。于是,塞西尔找来那位可怜的信差训话,告诉他,信差没有权力直接将信件送给女王陛下,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女性的智慧能处理的”。

年纪轻轻的女王,从一开始就建立了一连串的日常例行公事。她总是早起,除了天气极差的日子之外,她每天都会到宫廷的花园里快走。然后在寝宫吃为她准备好的早餐,她也会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传唤大臣,让大臣行跪拜礼后再呈上需要御笔签名的信件与文件。接着她会主持枢密院会议。到了中午再回到寝宫中吃午餐,她很少在大众面前进食。下午的时间,她会在谒见室接见外国使节与其他访客,常常都要站好几个小时,并且用拉丁文交谈。通常她会不顾时间上的限制,让自己沉浸在舞蹈的世界中:在谒见室中随意跳六支轻快的双人舞,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当然,这样的活动也对她善变的情绪有正面帮助。

晚间则有许多国家级的晚宴或皇室余兴节目要参加。伊丽莎白女王喜欢各式各样的音乐,也欢迎各种表演进驻皇室宫殿。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演奏鲁特琴和小键琴。稍晚,用过晚餐后,她会与臣子玩些纸牌游戏,在上床就寝前,她通常还会再花一个小时左右批阅公文,但晚上的时间就算她需要参事的建议,也不会随意召来塞西尔或其他臣子。她常常在夜半时刻做出决定,却又在清晨改变心意。可以想见,她这样的行径必定让智囊团感到焦躁不已。

十二月十四日这天,玛丽女王正式在西敏寺下葬,而在新任女王的指示下,她的安魂弥撒则以传统天主教仪式进行。至此,伊丽莎白女王仍未正式提及宗教议题,但大家对她的宗教倾向似乎都心知肚明。在玛丽女王下葬的这一天,斐利公爵写了一封语气阴郁的信给菲利普国王:这个国家掌握在一群毛头小子、异教徒与叛国者手里。长者与天主教徒极度不满,但却不敢说话。对我来说,女王陛下比她姐姐恐怖多了,她下达旨意的方式,简直可以媲美她的父亲。看来我们失去了这个国家、躯体和灵魂。斐利公爵开始觉得任务希望渺然。珍贵的英国—西班牙联盟可能触礁,他甚至还没有机会觐见女王。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影响伊丽莎白女王择偶的条件,同时,宫里的传言也让他紧张不已。“大家都认为她绝不可能嫁给外邦人士,也没人知道她喜欢谁,因此每天都会有人建议她尽快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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