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敏忙垂泪道:“母亲的心儿都懂,是儿今日行事欠稳妥……”
他的话尚未说完,吴氏便又叹了一声,接着却是语气温和地笑道:“罢了。听说今日有不长眼的偷儿顺了你的物件,你这才离了沈记?是你腰间的那块玉佩吧?我记着这玉佩是谢姨娘留下的……唉,她是你的生母,难为你有这份心,一直记挂着她。你是个至纯至孝的孩子,今日之事原也不能怪你。你且起来吧。”
今日玉佩不见,姚文敏确实紧张万分。一来这是生母旧物,他留在身边作个念想。再来这玉佩是他的生母谢姨娘与姚礼赫的定情之物,他指望着留了玉佩在身,时不时叫父亲看到,也能念着当年和谢姨娘的情分,对他多一份慈爱。如今听吴氏这般说,姚文敏心中跳了又跳。他将腰间玉佩扯下,双手捧上,笑道:“若说尽孝,自是对母亲您。儿不是不知事理的,嫡母才是正经长辈,母亲又教养儿多年,儿心中只认母亲一人。儿子今日办砸了事,却素知母亲是最疼儿子的。这玉佩质地不好,儿早想要个好的了。今儿既然母亲提到这玉佩,儿便觍着脸求母亲赏儿一个更好的吧,母亲可定要应了儿才好。”
吴氏赏了姚文敏一块玉佩令其退下。
贺嬷嬷便将之前那块玉佩拿给吴氏,吴氏恼恨而厌恶地推开,道:“什么脏东西,竟往我眼前拿!”
贺嬷嬷忙将玉佩拿开,又劝了两句,吴氏这才面色稍霁。可接着,她便又沉了脸,恨道:“本想借着那莽汉的手毁了姚文青,连带着一起坏了他和姚锦瑟的名声,没想到精心设下的局,却都毁在了一个死人身上。那谢姨娘,活着的时候便是个狐媚子,如今都死了九年了,竟还阴魂不散,真是晦气!”
贺嬷嬷见吴氏面色狰狞,想着当年吴氏对付谢姨娘的手段还有谢姨娘的死状,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了上来。她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忙道:“我的好夫人哟,您和一个死人置什么气,气坏身子不值当。再说了,五少爷和四姑娘如今都捏在夫人手里,又信任、依赖着夫人,这局再设又有何难?”
吴氏听罢,也觉自己太过心切,可是到底不甘心白布置一场。如今未能如愿,短期内就不好再有大动作了。然而武安侯夫人在江州也待不长久,有些事容不得她不急。锦玉眼见明年就要及笄,再不定下亲事,总归是她的一场心病。只是如今已不成事了,她也无法,只怨天公不作美,毁了她的好事。又想着方才已叫谢少文进了内院,武安侯夫人当时的面色就不好看,吴氏这才露了点笑意,心想锦瑟好好和谢少文叙旧才好。
吴氏却不知此刻她那个捧在心窝上的女儿已被锦瑟请到了依弦院,正躲在垂花门后远远地望着一身锦服、俊容玉貌的谢少文。姚锦玉早绯红了面颊、跳乱了心扉,将吴氏的殷殷教导都丢在了脑后,将一颗芳心尽许了那身份高贵、仪表不凡偏又属于锦瑟的武安侯世子谢少文。
锦瑟令柳嬷嬷挡了谢少文,又令白鹤到珞瑜院以借新茶为由将谢少文已来到内宅之事告诉了姚锦玉。姚锦玉早就对吴氏提到的这个武安侯世子上了心,如今听此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她取了茶便和白鹤一起到了依弦院外,偷偷打量起谢少文来。
却说锦瑟此刻已从角门离开了依弦院,正挽着姚三姑娘的手一同往老夫人的福禄院走去。姚锦红见素来穿戴雅致的锦瑟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少不得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