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幸得重生誓救弟(8)

这厢,锦瑟的马车已缓缓驶进了小巷。

店铺中,姚文敏跺着脚一脸焦急地冲文青道:“五弟也知那玉佩对哥哥我的意义非同一般……”

文青便道:“四哥快追偷儿吧,不必顾念我。”

姚文敏满面感激,不动声色地冲掌柜使了个眼色,这才匆匆出店而去。

店铺中,掌柜忙吩咐伙计将参收起来。文青一看岂能不急,正待去抢,高大胜却拦了上来。眼见两人就要撕扯在一处,忽听一个稚气却清脆的女音自人群后响起,“高壮士果真如坊间传言有一副侠义心肠,只是没想到竟是认人不清、是非不明之人!”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做奴婢打扮的小姑娘挤进店铺来,正是得了锦瑟吩咐的蒹葭。

高大胜闻言,一喜一怒。但见说话的不过是个齐腰高的小姑娘,怒也使不出来了。他只粗声道:“小丫头,你什么意思?”

蒹葭福了福身,道:“壮士少安毋躁,可否容奴婢问这位掌柜几句话?”紧接着,蒹葭转向掌柜道:“敢问掌柜,你口口声声说这参已有了下家,是留给知府家三公子的,姜府可曾留下订钱?”

掌柜登时面色一变。但他的反应也快,转瞬便梗着脖子道:“自是留了的。”

蒹葭点头,又道:“既是留了订钱,则必是写了凭据的,掌柜可否将铺上存的底据拿出来一观?”

这下掌柜的面色不好看了。见高大胜和众人皆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他哪里敢说没有,便沉喝一声,道:“底据和账目一样,皆是我铺中重要物什,岂容外人说瞧便瞧?”

蒹葭笑道:“掌柜何故恼怒?我也不是说要瞧铺上的所有底据,不过只论这山参的一张罢了。若按规矩,底据自不是说瞧便能瞧的。可如今既出了这等纠纷,掌柜将底据明示一下也是应当。”

文青本不是那么笨的,方才不过一时气盛,又被姚文敏和掌柜刻意撩拨才失了理智。此刻一听蒹葭的话,他已然发现了症结所在,便也沉声道:“不错,只要掌柜将姜府的订钱底据出示,小爷现在就给掌柜低头赔罪!可若掌柜拿不出底据来,那便是趋炎附势,毫无商人行商道义!”

文青说得掷地有声。众人又见掌柜支支吾吾、面色几变,心头不禁都犯起了嘀咕。

见掌柜不动,文青底气一足,又道:“掌柜怎如此犹豫不决?莫非根本就拿不出底据?”

文青一言,百姓也纷纷催促。

高大胜跺脚道:“掌柜既占着理字还怕什么?磨磨蹭蹭得叫人心疑!”

掌柜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拿不出底据便没法交代,可那底据他又着实没有,便只好硬着头皮道:“姜府是小店的老主顾,还要什么底据和订钱啊?”

蒹葭诧异道:“掌柜方才还说有底据,如今怎又成没有了呢?再者说了,这行商有商规,掌柜开门迎客,自是按先来后到的规矩,万没将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没有下订钱,那便是谁先来谁先得。我瞧姚公子方才分明拍了一张银票在那柜台之上,既是付了银子,这参何以就成了强买?还是掌柜行商非是看先来后到,而是论三六九等、得势与否?”

众人一听这话,瞧向文青的鄙夷目光便都转向了掌柜。掌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入了蒹葭的套儿。蒹葭问起订钱,他便该一口咬定没有订钱,却有口头约定,若是那样还占个理字,只可惜方才他情急又心虚。而此刻已入了套,他只能步步错了。

掌柜急出了一头汗。

姚文青上前一步,冷声道:“我既付了银子,这参,掌柜何以不卖?我自进门便不曾横加意旨在掌柜身上,掌柜何以说我仗势欺人?”文青见沈掌柜哑口无言,又道:“这参若真被知府家订下,掌柜为何还将它摆在外面?方才我进店后询问,掌柜又与我详说这山参何等品相俱佳,我要付钱却又突道卖不得。倒不知是我仗势欺人,还是掌柜趋炎附势,欺我年幼、毁我名誉?”

“若说今儿这事可真怪了,这生意人竟敢和官家少爷叫起板来……”

“嘿嘿,方才这里可还有个姚府四少爷呢。这事……说不得,说不得啊……”

……

文青说罢,众人已另有计较,某些素知大宅门中猫腻的聪明人心思已动了一动。

掌柜面色涨红,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却无从辩驳。

蒹葭冲高大胜福了福身,道:“高壮士义薄云天,只可惜这掌柜存了坏心,怕有意要累壮士美名,叫壮士也跟着沾上趋炎附势、巴结知府的脏名呢。”

高大胜闻言,气得拳头握紧,铜铃大的眼睛直瞪向掌柜。接着他竟铁臂一伸,直抓掌柜的衣襟。

众人惊呼着瞧热闹。

蒹葭已悄然到了文青身旁,和他低语两句,便在前引路带着他往后巷行去。

两人却不知,此刻在沈记对面的福德楼上,一处雅间的轩窗半开,一双澄澈的眸子正含笑盯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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