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侍妾之身遭凌辱(4)

是有妾伺候男主人和夫人过夜的事情,可那都是在清寒人家,因伺候的丫鬟不够才会发生的事。像侯府这样的大户,除非夫人想让妾难堪,不然是不会令其侍夜的。刚刚见到锦瑟时,谢少文还在怀疑是姚锦玉苛待锦瑟,故意如此安排。此时听了丫鬟的话,他便歉疚又怜惜地回头瞧了姚锦玉一眼。姚锦玉则眼波温柔地与他对视。

锦瑟将两人温情对视的一幕瞧在眼中,只觉一阵恶心,抬手便将一直端着的那盆水泼了过去。只听见哗啦咣当两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盆水兜头将姚锦玉和谢少文淋了个湿透。

二人本就衣冠不整、发髻散乱,这下子更是狼狈不堪。水盆中的帕子则湿漉漉地贴在谢少文那张俊脸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锦瑟似笑非笑地瞧着二人。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滴水声答答作响。

谢少文生而显贵,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他彻底愣住了;姚锦玉则瞪大了眼睛,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却狂喜起来;两个丫头更是吓得目光呆滞,瞧向锦瑟的目光似在看疯子。

依大锦律,妻骂夫,杖二十;打夫,则不问伤势,俱服刑两年或更久;而妾犯夫处罚更重,妾犯妻与妻犯夫受同等惩罚。如锦瑟这般不仅犯夫还犯妻,便是直接杖杀或是浸猪笼,尸首扔到乱坟岗都无人为她鸣冤。这锦姨娘莫不是被刺激得疯了吧?即便她曾是首辅大臣的嫡亲孙女,如今也只是一名贱妾,她怎敢如此?

众人惊愕中,无人注意到锦瑟的目光中不知何时已蕴藏了毁天灭地的锋芒与寒光——尔等不仁,我便不义,如此折辱我,连最后的安宁都吝啬予我,那就一起灭亡吧!

此时正是寒冬,屋中虽银丝炭烧得极旺,可是被一盆水兜头淋下着实难受。姚锦玉比谢少文更先反应过来,当即瑟瑟发抖地扑上去抓下谢少文面上覆着的巾帕。她抓下巾帕后却故意使劲一握,水登时又淌了下来,再次淋了谢少文一脸。

谢少文恼怒地抬手推姚锦玉,吓得她手一抖,巾帕落地,却道:“爷千万莫生妹妹的气!”说着,她又忙冲锦瑟道:“妹妹,大锦是有律法的,妾犯夫可是要被乱棍打死扔去乱坟岗的……姐姐知道妹妹受了委屈,无论妹妹怎样对姐姐,姐姐都受得。可是妹妹即便再气,也不该对夫君动手……你还不快给爷跪下道歉,求爷饶过你?快呀!”

锦瑟见姚锦玉又惺惺作态地过来推自己,她冷眸瞧向姚锦玉,眼中锐光一闪。

姚锦玉被她一瞪,顿觉一股凉气自背后升起,又念着自己怀有身孕,哪里还敢靠近。

见锦瑟站得挺直,姚锦玉却暗自鄙夷:做个女人要那么清傲有何用?最重要的是要有手段,知道男人要的是什么,哄得他服帖了,自己才能得到尊荣。

姚锦玉这样想着,却扑通一声跪到了谢少文跟前。她仰着头哀求道:“爷,妹妹被我娘自小娇宠大,从未受过此等委屈,一时晕了头也是难免,她是在意爷才会如此。虽说有律法,可妹妹不比一般小妾,又是爷的心头好,爷便饶过她这回吧……我这个做姐姐、做夫人的也有督导不善之责,爷若真要怪,便都怪到妾身头上吧。”

谢少文看向姚锦玉,只见她单衣湿透,面容刚被水洗过,露出青白之色。她双眼中泪水迷蒙,唇瓣微肿,一缕长发贴在她如白天鹅般优雅昂起的脖颈上,长发上的水珠儿一直向下,滑进葱绿肚兜遮掩的沟壑间。这样的她楚楚可怜、娇柔妩媚、大度贤良。再想到她腹中还孕育着他的骨肉,想着这两年来他一心偏宠锦瑟,姚锦玉却从未表现出过一丝不满,更在御史弹劾他时跪在慈宁宫外为他鸣冤;她对锦瑟更是毫无芥蒂、疼爱如常,还帮他将侯府上下管理得妥帖有序,伺候母亲也至孝。能拥有她,真是他此生之幸。何况她的容貌虽不及锦瑟,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他先前怎就不知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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