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无为”,并不是什么也不干。胡适上任时,全校共有三百多学生,分散于四个学院十七个系,致使学校经费异常困难。为此,他大刀阔斧地裁掉工学院、法学院和经济系,只设文理学院和社会科学院以及中文系、外语系、哲学系、数理系等七个系。为了沟通文理,他亲自兼任文理学院院长,让有志于数理的人学点文史知识,有志于文史的人学点自然科学。事实证明,胡适的这一做法效果很好,比如吴健雄当年是数理系的学生,却肯在文科方面下很大工夫。有一次她还在胡适指导的作文课上获得一百分,这件事不仅对吴健雄的影响很大,也成为胡适津津乐道的话题。
沟通文理不仅有利于提高学生的素质,而且还涉及教育的目的何在。简单说,过早接受专才教育,不仅会因为知识面狭窄而难成大器,还容易成为会说话的工具,不会思考的奴隶。这一点,我在《清华大学与通才教育》等文章中已经屡有申述,在此恕不赘述。
为了提高教学质量,胡适请来一大批著名的学者前来任教,其中有人们熟悉的高一涵、张慰慈、杨亮功、罗隆基、梁实秋、郑振铎、陆侃如、冯沅君、全增嘏、叶公超、饶孟侃、黄白薇等。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胡适用人不仅看学历,更注重学力。比如他当时延聘沈从文,人们就有非议,觉得沈仅仅是小学毕业,又没有学术论文,怎能到大学上课?何况沈从文还不善言辞,第一次登台就因为胆怯,在讲台上站了十分钟说不出一句话,搞得非常尴尬。但是胡适却坚信自己的眼力,后来沈从文也的确是深受学生的欢迎。这在今天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不可思议的事。在胡适的努力下,中国公学很快改变了过去的形象。一年间,学生由三百多人猛增至一千三。后来,一位学生在写给胡适的信中说:“中国公学我不敢说它好,但我可以说它奇特,为什么呢?思想自由,教职员同心协力,有向上的精神,没腐化的趋势,就凭这点,在全中国可说是找不到的。”他还说,我的进步应该“感谢您和陆先生(侃如)、沈先生(从文)的思想言论”。(白吉庵著《胡适传》第27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