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杰一下不能自持了,像是他心中的某个秘密被她看穿,更像是她把自己不敢表达的东西表达了出来。两个人装作随意地聊了会儿,谁的心里都是想急切地踩到雷区而又故意躲闪雷区的那种焦灼和难受。后来他们一道去吃饭,这顿饭被他们想象成一生中最美的一道晚餐,因为一顿饭后,那些尴尬的甚至有可能碰壁的话题都被他们在说笑间轻轻化开了,一股子亲切扑面而来,给两颗骚动的心提供了温情泛滥的河床。两个人索性不再做作了,话里话外甚至有点赤裸裸的直奔主题。
大约是受伤至深的缘故吧,一等到了汪明杰怀里,赵小芳便表现得像个主动出拳的进攻者,这跟她和李大鹏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极为不符,也与她留给汪明杰的温婉形象大相径庭。这种反差极大地刺激了汪明杰,让他觉得很多复杂的问题一下简单化了,那些盘桓在他脑子里的矛盾甚至罪恶感转眼间让她的激情冲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则是激情勃勃的征服或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
连赵小芳自己也弄不明白,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是挺传统的吗?她不是容不了李大鹏对她的背叛吗?那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赵小芳决定先放下这个复杂的问题,她要好好享受跟汪明杰的每一分钟。
汪明杰搂住赵小芳,边抚摸边说,你的调动协调好了,回去就能办手续。
真的?!赵小芳猛地反扑上来,紧紧抱住他,像要把整个身子融化在他怀里。
赵小芳的事最终还是通过汪明杰老婆出面协调的,汪明杰也是迫不得已才向林诗男提出帮忙的,没想林诗男一听便爽快地答应了。林诗男说,你能瞅上她,算你好眼力呀。汪明杰笑笑,说,得人者得天下。林诗男说,想不到你的野心还挺大。接着她又莫名其妙问了一句,除了天下你还想得什么?这话一下把汪明杰问哑巴了。见汪明杰头上出了汗,林诗男转而一笑,说,行,我帮你。汪明杰这才知道,妻子林诗男在赵小芳竟聘的事上也是耿耿于怀,可她毕竟是个科长,左右不了大局。现在一听丈夫要挖她过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个夜晚让他们过得无比美好,有了这个喜讯做铺垫,两个人的情绪格外高涨,加上赵小芳多多少少有种答谢的成分,她的主动便成了挑起汪明杰情欲的火线。直到清晨,两个人才在精疲力竭中睡去。
赵小芳再次有了梦。汪明杰像是拿来根绳子,轻轻一系便将她的心系牢,然后牵着一头走了。现在她顺着这绳子,把心头的牵挂和思念传递给他,那种传递几乎是每时每刻的,赵小芳不能阻止自己不分昼夜地去想他。他留给她的回味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她惶惶得不知该从哪儿下手,但她愿被这种惶惶折磨着。夜里躺在床上,屋子里仍然弥漫着他的气息,床上更是他浓浓的体味。她缱绻着身子,偎依在他的潮热中,她能感觉出他的手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滑过时发出的颤音,他的每一下亲抚都带给她处女撕裂般的痛彻或痉挛,她久久地沉醉到臆想的快乐中,将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一次次带向高潮。
当然,痛是更多的。身背婚姻创伤的赵小芳自然清楚跟这样的男人苟合会带来什么,那个可怕的结果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但她不想罢手,她甚至愿意现在就去遭受惩罚,只要他也肯为这惩罚付出代价。可他会吗?她反反复复咀嚼他留给她的每一个字,想从中嚼出她要的东西。可没有。除过一大堆梦呓般的喜欢外,她连一个爱字也嚼不到。赵小芳一下不安了,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只喜欢自己的男人上了床呢?接下来的几天,赵小芳天天给汪明杰打电话,她想证明什么,又不敢证明什么。每每话到嘴边,又让一种更柔软的语言替代了。两人在电话里如海绵般柔软一番后,汪明杰便坚决地收了线。赵小芳顿觉有冰冷的墙横堵在眼前。
我怎么这样无用呀。这时候赵小芳已被汪明杰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一天听不到他的声音,心就找不到着陆的地方,省城的学习一下变得跟流放一样煎心,仿佛整个省城都空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丝儿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