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拿了钱便走了,他下楼的脚步声很快、很兴奋,像得了手的小偷,急着去哪儿庆贺。
我不解地盯住玉茹,问她怎能这样。
玉茹扔下包,倒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可她的眼里涨满了痛楚。
一股火从我胸腔里跳起来,很凶,我按捺不住地质问她,凭啥还要养着他?!
玉茹先是不理我,问急了突然吼道,我养他关你什么事,你有完没完!
她的痛楚像决堤的洪水奔泻下来,很快淹没了整个屋子。我开始冷静,想她一定有啥难处,便伸手轻轻揽住她,她的肩不住地颤动,我感到她整个身子在迅速冷下去。
我想劝她,但实在找不出词,只好僵硬地搂住她。玉茹先是抽泣,后来竟伏在我怀里疯了般地哭。
吃饭的时候,我说今天马克来电话了,一听是我,他又挂了。
玉茹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低头嚼饭,眼也不抬一下。碍着佳佳,我没再多说。等佳佳睡了觉,我再次告诉她马克来了电话,玉茹这才说她在单位也接到了。说完这句她又不说了,急得我直想撬开她的嘴。
马克的事就这样悬着,玉茹不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想尽快找到他,玉茹这儿说啥也不能再住下去。
我决计到附近找房子,我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我的家在很远的乡村。转了一天无功而返,还把自己关在了门外。我把钥匙忘里面了。站在门口,听见电话铃一阵阵暴响,我急得想踹门进去。好不容易等佳佳放了学,破电话竟又不响了。我正做饭玉茹回来了,一进门便问,你上哪儿去了,打电话没人接,我都急死了。我说我出去转了转,忘了拿钥匙。玉茹气急败坏地说,给你钥匙你不拿,成心让我急呀。见她无端地发火,我也来气了,玉茹你听着,我正在找房子,找好了我立马搬,用不着你赶我。
玉茹大张着嘴巴怔住了,半天后说,你要搬?她的目光闪着蓝光,嘴唇哆嗦着,谁赶你了,你怎么能讲这种话?
我故意拉长声音说,是我住得不耐烦,行了吧。
玉茹很难过地摇摇头,看得出她对我的决定很惊讶,她像是突然没了主意,无助地说,你搬了佳佳怎么办,我正要出差哩。
这关我屁事,以前没我你不也好好的吗,犯得着在我面前演戏。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可以把佳佳带过去。
真的?!玉茹一下兴奋了,不过她很快说,这又何必,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吃饭时玉茹才告诉我,本来她要连夜去省城,因为打不通电话,只好改成明天去。我这才明白,刚才她不是赶我,她是急佳佳。
晚上玉茹给我出了个难题,她想跟我睡,她这两天老做恶梦,吓醒来常常一身冷汗。我本想拒绝,我已养成独睡的习惯,别人在边上,我睡不踏实,再说一想到那晚玉茹的秘密,更觉难受。可看着她求助的目光,我不好推辞了。
躺在床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玉茹倒像没事人似的,脱光了钻进被窝。她娇美的身子还保持得那么动人,我暗暗有些嫉妒。自己比她小得多,身上却少了光泽,皮肤也开始松驰,不知道是否跟过度的性生活有关。尤其见她小腹还那么平坦,一点都看不出赘肉的痕迹,更是自卑得要命。心想她是不是故意要折磨我,让我在她面前丧尽优势。
玉茹伸出胳膊,搂住我的头,手在我脸上边划边说,知道吗,一听你要搬出去,我真是怕死了。我好奇地问,为什么?玉茹说,你没来的时候,我常常睡不着觉,生怕睡着后醒来就没命了。你是怕赵大?她点点头,说赵大曾扬言要杀她。就为这个给他钱?我还是不解。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她侧身搂了搂我,语气里有明显的无奈。我一时答不出,但我想这绝不是唯一的办法。
你打算就这样给下去?
玉茹说不知道。
我的心一下充满了同情,想想看,一个下岗的女人,拖着孩子,还要管一个无赖男人,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