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超从两湖师范学堂顺利毕业,到兵工厂走马上任枪厂提调的职位。
此时已是1908年,湖北兵工厂改名为汉阳兵工厂。为创建兵工厂立下了不朽功勋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也奉调进京,入阁当上了军机大臣。裴元基一如既往地按照张之洞在任时候的思路,来规划汉阳兵工厂的发展。他本来早就准备去军营调研,以便获取改进汉阳造的第一手资料,却根本无法从兵工厂抽调可靠的人手帮助自己,事情便拖延下来。儿子一到兵工厂,他马上带着儿子,正式走向军营。
裴元杰接到消息之后,十分高兴,亲自出马,把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做妥了,就去迎接哥哥和侄儿。
“怎么样,我的意见的确很管用吧?”裴元杰笑嘻嘻地说道。
裴元基轻声训斥道:“你的意见固然很管用,可是,身为新军统领,却不知轻重,只知道自吹自擂,以后还干得出多大的事业来!”
弟弟一见哥哥板起了脸,连忙举起双手,说道:“好啦,我不需要听到你的教训。我能跟你说怎么才能把你的枪炮、火药搞好,就已经证明,我不像你想象的不堪。今后,说不定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呢。”
哥哥怔了一怔,说不出话来。裴元杰成功地让哥哥闭了嘴,就想起了欧阳锦亮的第二夫人。他找不到见凌小梅的理由,觉得如果裴俊超跟欧阳宁儿成了亲,自己就是欧阳锦亮的亲家,就有的是借口去欧阳府上了,马上怂恿侄子道:“俊超,有没有想过要快一点把欧阳家的丫头娶回来呀?”
“叔叔,这个事先不慌。我刚从师范学堂出来,总得先帮父亲对汉阳造进行一番改进再说。”
“傻小子,你以为改进汉阳造很容易吗?你想想看,你父亲研究火药多少年了?不过才搞出一点名堂。等你们把汉阳造改造好了,黄花菜都凉了。你那时再成亲,恐怕人已经老得连路都走不动啦,怎么往媳妇肚子上爬呀。”
裴元基怒斥道:“元杰,有你这样教侄子的吗?”
兄弟俩由此闹上了别扭,一路行来,谁也不再说话。沉闷之中,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新军工程兵的营地。
裴元基厌恶那些虚伪的礼仪,直截了当地请管带把他们带往操练场。
管带感到很为难,求救似的看着裴元杰。
裴元杰在训练新军方面,要求是很严格的,无奈下面的人并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曾经为此大开杀戒,砍掉了几个管带甚至标统的脑袋,终于把兵士训练得像模像样了。后来,张之洞离开了湖北,新任湖广总督虽说继承了张之洞留下来的洋务事业和洋务人才,却对张之洞信任的一帮洋务人才并不重视,裴元杰得不到总督大人的全力支持与保护,难以有所作为,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一见管带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他装作没看见。
管带无计可施,只有硬着头皮召集兵士们操练起来。
兵士们在操练场上精神不振,集合了好大半天,连一个队形都没站好。像这样的队伍,就是有再好的武器,怎么去对付洋人啊。裴元基实在没有想到弟弟抓新军抓了六七年,竟然抓出了一群窝囊废。心里感到十分痛心,不耐烦地瞥了弟弟一眼。
裴元杰心头一振,不由想道:本统领把新军抓得嗷嗷叫的时候,你没看到,带出一群窝囊你就看见了,就看不起我了。不行,得拿出手段,叫你裴元基瞧一瞧。他大声喝问:“江管带,队伍违抗军令,该当如何?”
管带浑身一颤,不得不回答:“队伍违抗军令,按律得斩。”
“好!”裴元杰大声说道:“本统领早就告诉过你,队伍必须按时参加操练,你却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连队伍也集合不起来,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