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酒醉更微醺的,是爱情(14)

等短途汽车回市里的时候,霍音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喂,是霍音吗?”低沉喑哑的声线,有着霍音最为谙熟的音色。

“是。”

在这之前,结婚的一年多里,梁淮则从来没有给霍音打过电话。也因此,对于梁淮则的来电,霍音是生疏而又陌生的。

他说:“霍音,我需要你,现在、马上。”

梁淮则从没有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霍音说过话,能让梁淮则这么着急的,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白微娆,一个是梁慕尧。前者已经死了,答案显然是后者。

想到梁慕尧,霍音的心猛地一抽,下意识地问道:“是慕尧出事了吗?”

“是。”梁淮则的回答简洁明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清觉寺。”

电话挂掉的那一刻,霍音就立马打了车往清觉寺的方向去。霍音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传闻中枫南市最为灵验的寺庙。当然,也只有梁淮则这样的疯子才会信……

霍音家在郊外,清觉寺也在郊外,打车过去不过也才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但偏偏清觉寺设在山上,车子无法开上去,所以霍音只得沿着那几百阶的石梯往上爬。爬到最后的时候,她连脚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却还是机械地往上爬。因为她知道,梁慕尧现在需要她。想到梁慕尧犯病时的样子,霍音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好不容易爬到山上,霍音才看见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而梁慕尧已经乖巧地在梁淮则肩上睡着了。

山上雾气重,层层叠叠的,她明明和他们俩才隔了几米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半个世界一样,遥不可及。梁淮则一手托着梁慕尧,另一手很温柔地在拍打他的背。霍音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梁淮则,温柔到连目光都要沁出水来。

听到霍音的脚步声,梁淮则慢慢地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食指附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霍音很识相地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不吵醒熟睡中的孩子。等走到梁淮则的身边定睛一看,霍音才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沾了好几滴血珠,猩红的颜色在梁淮则的白色衬衫上显得有些突兀。

“怎么回事?”霍音压低了声音问。

梁淮则轻轻地将梁慕尧的胳膊抬起来,霍音才看见了梁慕尧手臂上的伤痕。稚嫩的手臂上被抠得陷下了一个凹坑,还在往外冒着血珠,霍音看得触目惊心。自闭症患儿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往往会产生重复而刻板的行为,而这种行为极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梁淮则你怎么当人父亲的?慕尧才交给你不到一天,你怎么就弄出这种事情来了。”霍音的声音有点大,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地想要教训他。虽然梁淮则比她大了整整七岁,可以说是她的长辈,但在梁慕尧这件事上,霍音真的不能苟同。

霍音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梁淮则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是不心疼梁慕尧,只是看见霍音这样气急败坏的表情时,他忍不住笑了。他无奈地妥协道:“好好好,是我不会当人父亲,你会当妈妈,这样可以吗?”

霍音见梁淮则讨饶了,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作为回应。

“先给慕尧的伤口消消毒吧,这样下去会发炎的。”梁淮则说。

霍音虽然对外科方面涉猎不多,但是对于梁慕尧的事,她还是尽心尽力的。她昂起头问他:“山上人都没有,哪里可能有酒精供你消毒用啊,我看还是我先抱慕尧下山吧。”对于梁慕尧的事,霍音本能地急切。

梁淮则比霍音高了一头,他低头看她的时候,恰好能看见她泛红的脸颊,大约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了的缘故。不知为何,梁淮则忽然觉得她的侧脸很好看。

他说:“寺院里有住持,你去问他们要要看。他们常年住在山上,应该备有应急的医药箱。”

“好,我这就去。”霍音二话不说就跑进了寺院里。

望着霍音焦急离去的背影,梁淮则忽然有些出神。如果他的小娆还在的话,慕尧要是受伤了,她应该会跟霍音一样着急吧。

当然,那也只是如果而已。

白微娆已经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即使梁淮则不愿意承认,但也终究已经变成了现实。

人生最残酷的一点,永远是能够把希望变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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