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音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忽然有一股情绪从心底开始向上涌。她很难形容出那种情绪的缘由,但她知道……那大约就是苦涩。
陈子瑜见霍音的表情有些发沉,就关切地凑了上去。霍音却忽地甜甜地笑了起来,左侧的那颗小虎牙有些轻微刺眼。她问她:“陈姐,你说是不是每个女人结婚的时候,都要穿一次婚纱?”
“当然啦,每个女人最漂亮的时候,就是披着白纱嫁给心爱的人的时候了。”
“那你说,会不会有个女人她嫁了人,但她从来没有穿过婚纱?”霍音看着镜子里一身皎洁婚纱的自己,笑容艰涩。
陈子瑜正耐心仔细地替霍音整理婚纱,显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她眼中的异样。她替她整理婚纱的下摆,稀松平常道:“应该不会吧。”
“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有。”
陈子瑜不置可否:“是啊,哪个女人嫁给她心爱的男人的时候,不是一身婚纱呢?”
霍音没有告诉她,她嫁给她心爱的男人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纱,没有宴席,只有那一张简简单单的结婚证。而他娶她,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儿子恰巧需要一个能够作为代替的母亲罢了。
陈子瑜用食指弹了一下她的太阳穴:“小姑娘才二十五岁,哪来的那么多哀怨情长啊?该不会是想找男朋友了吧,要不陈姐给你介绍一个?”
一段完整的句子还没说完,陈子瑜的尾音就瞬间隐没了。霍音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她,才发现陈子瑜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她脖子上的那条疤痕。没有了围巾的遮蔽,细腻的皮肤上,那条疤痕蜿蜒而下,路经锁骨后停滞。
“霍音,这条疤怎么弄的,还疼吗?”陈子瑜小心翼翼地问,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不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炎夏,霍音的脖子上总是少不了一点装饰物,有时是围巾,有时是丝带。
霍音伸出手去抚摸那条疤痕,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似乎从有记忆以来,这条疤就一直在了。大概是小时候弄伤的吧,所以才会连弄伤的记忆都没有。”霍音侧过脖子,透过落地镜观察脖子上的那条疤痕。虽然很长,但历经时间的磨合与肤色逐渐一致,唯有细细观察,才能发现。或许是出于自卑,霍音经常会拿各种遮挡物掩饰这一条疤痕,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怎么会连弄伤的记忆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失忆过吧?”陈子瑜皱着眉问。
霍音摇摇头:“没有。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很连贯,也从没有失忆过,只是忘记了这条疤的由来。”
陈子瑜很是疑惑,不过她坚信科学,也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超自然的现象。她思考了半晌,才正色道:“大概真的是小时候弄上的吧,随着时间增长,就慢慢变长变淡了吧。”
“应该是。”霍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