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为你高兴。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过几天……”她突然停了一下。“你出了什么事了?衣服这么脏,脸上尽是汗渍,你像是给烤焦了似的。”
“我在绝食。今天是我的赎罪日。”
“什么罪?”
“自欺欺人。”
“约瑟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你进浴盆,那里是最适合你洗净罪过的地方。炉子上有很多热水呢。”
又矮又大的浴缸蹲在四只猫爪形支脚上。女佣提来几只胖胖的热水瓶,把它们整齐地放在汽油式水泵下方的地板上。她走后,西格蒙德把水泵接到第一只热水瓶上,趁水泵往浴缸里抽水时,他脱下身上汗透了的内衣放在门外的椅子上,换上一套约瑟夫的干净内衣,放着的脏衣服一会儿就会被取走。等到水泵接通最后一只热水瓶时,他跳进浴盆仰面躺下,让水管子里流出来的水直淋头项。这样躺了一会儿,他才开始擦洗身子。
热水不但洗去了身体的疲劳,也冲走了他心头的郁闷。他甚至想,是不是世界上很多问题都可以用洗热水澡来解决呢?弗洛伊德家从未有过浴缸。他小时候,每隔一个星期的周五下午都要同五个妹妹和弟弟亚历山大一起洗澡。附近澡堂里的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送来一只大木盆和几坛子热水、冷水,放在厨房的石板上。母亲就开始给每一个站得直挺挺的孩子打肥皂,然后把他们一个一个按到盆里。第二天那两个人会来收钱,顺便把盆子和坛子运回去。稍大一些时,天气一暖和,西格蒙德就和朋友们一起到多瑙河里去洗澡;冬天便到附近一个新建的淋浴澡堂花5个十字币(相当于2美分)冲个澡;母亲也在隔壁一家澡堂租了一个小屋,屋里有一只浴缸,墙角还摆着一只火烧得很旺的炉子。妹妹们总要随身带上几个苹果,打肥皂时就把苹果放在炉子上烤。
响起了敲门声,布洛伊尔在喊:
“快点,西格。玛蒂尔德正在楼上我办公室里摆晚餐呢。她说我们可以不穿礼服只穿衬衣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