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端午观灯(2)

这日端午,夕阳还留余晖,照得十里秦淮金波荡漾,两岸金粉楼台栉比鳞次,河面上画舫小舟穿梭往来。只待日沉远河,这端午灯会便将热闹登场。

朱守谦包了条花舫,与锦曦坐着等待好戏开场。这回他有了事先准备,如数家珍似的给锦曦介绍起今晚最有希望争得花魁的几家青楼来。

圆月初升,温暖澄黄高悬于天幕。秦淮河上灯影缥缈。华灯璀璨的彩舫,高官富商的大船,歌女的小艋舟穿梭往来。丝竹之声渐起,十里长河如梦里的仙境,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来了来了。”朱守谦兴奋地喊起来。

锦曦走到船边,河上缓缓出现几艘灯饰华丽的花舫。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春,年方十六,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暖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再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朱守谦摇头晃脑地说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还有那艘,那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吗?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人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心里一黯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干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地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噘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了娄子,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大哥让她出来游秦淮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船头一个全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红衣歌声清艳,脆响如珠又丝丝清音寥寥,唱的正是一首《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曦瞧见暖香院花舫四周小艇林立,上面伫立的书生面带痴意,不觉莞尔。

“如何?红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醉!”朱守谦啧啧赞叹。

“似暖香如蜜糖,甜润悠长。”锦曦呵呵笑道,“守谦哥哥好眼力呢,红衣歌喉清丽又不失醇意,很好听啦。”

只见一曲罢了,花束打赏如雨般飞向暖香院的小舟。原来今日花魁赛是以各花舫所获花束和打赏多少进行评选。花舫各有五只小舟,标明记号,游弋于河上收花束。

红衣一曲开场,别的花舫头牌也纷纷献技。

锦曦站在花舫之中凝目看去,只见花舫前各搭起一座绣台,或以鲜花修饰,或轻纱若隐若现,少女裙衫飘飘,登上绣台各自献艺。一亮相便引来两岸呼声不绝。

朱守谦边喝酒边瞧着乐:“锦曦可有妙计让红衣胜人一筹?”

锦曦笑了笑答道:“只要守谦表哥肯出银子,这又有何难?”低声对朱守谦说了几句。

朱守谦大喜,唤来一个人吩咐几声。

一炷香之后,朱守谦花舫船头站出一个人大呼道:“我家公子独钟情红衣姑娘,出银一千两买花送红衣姑娘!”

船头打开一只木箱,上面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灯下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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