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默一怔：“你几点过来等的？”
“十点半。”苏政解释，“不能再晚。宿舍十一点锁门，再晚就出不来了。”
就算他十一点才到医院，也在这里足足等了四个小时。
“下次别来了。这两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我住的地方离医院也不远，晚上走大路，没事。”
苏政不置可否，也没有接抒默的话。
等到走到家门口，抒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政无处可去。
她心里叹了口气，推开门：“进来吧。我把小卧室收拾一下，你将就着睡。”
他锁好大门，拦住了她：“半夜三更的，别折腾了，看你困的。早点休息，我在沙发上将就一宿就行。”
抒默看了看身材高大的苏政，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袖珍小沙发：“不麻烦。小卧室里有个折叠沙发床，正好是竹子的，擦一擦放下来就能睡。”
他闻言也不再坚持，跟着她进了小卧室，帮她放下沙发床，又去卫生间拧了毛巾来擦沙发。抒默则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个枕头和毛毯过来给他铺床。
万籁俱寂。这个时间正是好眠的时候，房间里也显得格外安静，两人说话走路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些。等到安排完毕，手上没有了事情，抒默才觉得有些尴尬。
苏政带来的压迫感太强。
小卧室本来也不大，沙发床一放，三分之二的面积就消失了。苏政站在那里，仿佛连顶上的灯光都被他挡得严严实实，让她只能生活在他的笼罩之下。
抒默指了指房间外面：“我在卫生间给你准备了新的毛巾，你洗洗澡再睡。我去休息了。”
“嗯。”他应了声，却站在那里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抒默心一跳。
她转身出了房间，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才消失了些。抒默松了口气，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在床上呆坐了半晌，猛地拉起毛毯蒙头倒了下去。
上完夜班，第二天休班。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就是这样，时间和普通人不一样，晨昏颠倒，作息混乱。抒默上完夜班第二天都是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但是因为苏政在，她心里有事，罕见的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
原以为自己起来得早，没想到苏政更早。
他只穿了一条长裤，赤着上身，正在厨房熬粥。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米饭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明明是自己用惯了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苏政听见身后的响动，一转身看见了她：“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让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淡金色的光辉。苏政应该是极注重锻炼的，身体肌肉分明极有条理，一举一动中都蕴藏着一种力与美的和谐，散发着年轻男子对异性的淡淡诱惑。
抒默不自觉地红了脸。这么大清早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赤着上身给自己做早饭，怎么想都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
抒默不敢多看苏政，走到窗边拉开窗户，伸了个懒腰：“还是早上空气好，舒服。”
苏政看着抒默的样子，笑了笑，低头看着眼前的粥，漫不经心地用长勺搅动着。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今天不忙吗？”
“不忙。这几天没有事。学校给了两天假，明天开始军训。军训一个月，到‘十一’放长假，回来之后才正式开始上课。”
大学入学基本都是这个套路，抒默也不意外。她走到吧台边坐下，若有感触：“以后谁要是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哦？”苏政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认为？”
“细心，懂得照顾人，又会做饭肯下厨。唉，还不知道便宜哪家姑娘呢。”
苏政把火关到最小，任由白米粥自己去慢慢咕嘟，走到抒默对面撑着吧台看着她：“你不考虑考虑？”
“如果你早生个五六七八年，我也就把你笑纳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吧台本就只有一尺来宽，他的气息突然压迫而来，然后便是他身体的热力，仿佛都通过空气辐射了过来：“默默，你嫌我小？”
抒默往后仰了身体逃避他的威压，可惜忘记了吧台凳是独脚的，这一下重心偏移，连人带凳子都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苏政顾不得再逗弄抒默，赶紧越过吧台扶她起来。
抒默摔下去的时候胳膊撞到了沙发角，疼得脸都缩成了一团，苏政拉过她的胳膊看，后肘处立刻就是一片青紫。
他心疼万分，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这么吓唬她。半扶半抱地让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翻出医药箱来，拿出酒精，用药棉蘸了，就要给她揉伤处。
“别。”抒默制止了他，“刚撞伤不能用酒精揉，要用冰敷。”
他闻言又去找来了冰块，用毛巾包了按在伤处，抬头看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了下来：“还有哪里疼？”
刚才脑袋也撞在了沙发上，不过沙发软绵绵的，只是在边缘的硬处碰了一下，疼得也不严重。抒默用手捂着头侧挨撞的地方，他问了她一句，就伸手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用他的大手取而代之。
他眼里满是让她心慌心惊的心疼，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还说比我大，做事跟孩子样的，一点不小心，切菜割了手，这又撞伤了。”虽然语气是责备，却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抒默偏头避过苏政的碰触：“没事。”
她岔开话题：“吃了饭你回学校吧。我等下回趟家，把车给爸爸送回去。”
“我陪你。”
抒默本想拒绝，可看他笃定坚持的样子，虽然发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毕竟没有说破，而且既然他要在这里念几年大学，按照两家的交情，不可能不来往照顾，也就点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