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方为丈夫(10)

齐晟的眸光终又变得清亮,手也离开了我的后背,嘴角讥讽地挑了挑,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我总算松出了这口气,趴倒在床上。

绿篱从殿外急忙忙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瓶片子面上更慌,几步冲我扑过来,也不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只带着哭音叫:“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我去叫太医!”

我赶紧伸手一把拉住绿篱:“回来!”

绿篱眼泪巴巴地看着我,想哭又不敢哭。

我对这丫头彻底无语了,只好唬着脸说:“那太医是能随便叫的吗?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也不先看看我伤口再说!”

绿篱抿着唇屏住气,抖着手将我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半天没有动静,脸上表情很呆,瞪着大大的杏核眼,微微地张着个小嘴,一副惊住了的模样。

呃,小模样倒是很诱人……

绿篱脸上的惊都变成了喜,低呼:“太子殿下,他,他,他……”

我用手捂上绿篱的嘴,很正经地告诉绿篱:“太子殿下他用鞭子狠狠地抽了我一顿,太医自然是不敢叫的。我腿上的磨破的地方又出血了,你端水来给我擦洗一下,然后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地多走几趟装装样子,再把咱们昨天用剩下的药膏在殿里各处抹抹,弄大点味,最后再把我今天的这身衣服偷偷地抱出去找个僻静地方烧了。”

绿篱眼中一片迷色,却仍是一一点头。

我又交待:“这几天,殿里不用别人来伺候,只你一个。”

绿篱又用力地点头,然后又急忙起身往外走。

我赶紧又拽住她:“先不忙这个,你先过来帮我揉揉后背。”

齐晟手虽已不在我背上,可那温度似乎还在,这让我感到心里很膈应,总得想个法子让这感觉没了才好。

绿篱的小手在我背上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我暗自琢磨着明天谁会先来探病呢?是赵王?还是上树君?

皇后会派人来吗?这老娘们虽然是齐晟的后娘,可却是茅厕君的亲妈啊。就今儿她问的那些话明显是要找茬啊,幸好被老太后挡住了,不然那把火非得烧到我身上来不可。

烧着了我,还愁燎不到齐晟身上么?

我想得有些出神,身旁绿篱却是突然停下手来,我转过头看她,只见她轻咬着唇瓣,面上很是纠结矛盾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改日让家里给送些八珍益母丸来?”

我怔了一怔,反应了一反应,眼前晃过宋太医那张瘦脸,这才明白过来绿篱的意思,顿时想死。

绿篱在一旁仍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太子殿下对娘娘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娘娘可得抓住了机会,尽早诞下皇嗣才好啊!”

我抬起身来,指着殿中的红漆描金的柱子对绿篱威胁:“你若再提这事,我立刻便撞这柱子给你看看。”

绿篱吓得赶紧用双手掩了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奴婢再不敢了,不敢了!”

我满意地眯了眯眼,复又趴下身去,漫不经心地问绿篱:“哎?你说赶明儿谁会先来咱们这?”

绿篱很是认真地想了一想:“奴婢不知道,娘娘说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答道。

绿篱与我对望一眼,相互鄙视。

翌日,果然有人来探病,先到的却是贺秉则的亲娘,中书侍郎的夫人,一代名相林贤的孙女,太后的内侄女,能将老公打得夜宿马棚的母老虎——林氏。

真真可惜了这么个柔弱的姓氏啊!

我向来怕这种彪悍至极的女人,听闻她来,愣是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殿内见她。

论亲戚辈份,我还得喊她一生“表姑”,但是论身份地位,她得遵我一声“娘娘”。

我久闻此人大名,自然不敢坐着等她给我磕下头去,一见她有那行礼的意思,连忙招呼绿篱把这母老虎扶了起来,让到座上,端上茶去。

我抽空子打量这母老虎,虽是青春不再,模样却是真不错,不由又叹果然人不可貌相,估计那贺良臣娶她的时候也是被她这个长相给糊弄了,等再要后悔却是晚了,谁敢休那林家的姑娘?官还要不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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