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说,经漫画会同仁的策划,1928年上半年出版了《上海漫画》周刊。张光宇、叶浅予、张正宇投入了忙碌的编辑工作。继而,鲁少飞到《申报》参加创作连环漫画《陶哥儿》等。他本人去了创造社,并兼任上海艺术大学和中华艺术大学教授。画会活动就基本停止了,集中于刊物的编辑出版。
我赞成王先生这个当事人的说法。漫画会是时代的产物。是在关键的时刻,集拢了人才,组成了新的漫画队伍,使处于低谷的漫画创作,重新活跃起来。《上海漫画》的创刊,不仅繁荣了当时的创作,培育了人才,而且把“漫画”称呼普及到广大群众中去,并广为接受。所以这个小小的民间画会,在中国美术史上自有它的地位,因为它在关键时刻,起到了特殊的作用。遗憾的是长期以来,“左”祸泛滥,三十年代的关门主义、宗派主义影响未曾消除,人们只热衷于宣扬“左翼”和鲁迅,对像漫画会和张光宇这些人的历史贡献不屑一提。最能表明问题的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与日本美乃美合作出版的《中国现代美术家名鉴》,详细介绍了三十年代艺专学生的木刻组织,而对漫画会竟一字不提。可见,“左”的影响直到八十年代仍未消除。(责任不在编辑者,问题出在环境上。)爱国队伍、革命队伍本应浩浩荡荡,绝不会是“孤家寡人”极少数人的事。
王先生说,为什么筹备全国漫画展和全国漫画家协会的任务落到了《时代漫画》和《漫画界》的肩上?这是因为“从《上海漫画》到《时代漫画》的十年中,新的漫画人才辈出,有的是大专和中学毕业生,有的是店员,有的是从事广告画的作者,也有的是工人和美术学校出身的人。首先是《时代漫画》把他们团结在周围,尽量帮助他们制作好的作品,树立起榜样。《时代漫画》遭到国民党党部的停刊后,《漫画界》使他们团结得更紧密,杂志办得更进步,更赢得了不少新的读者。在上海其他漫画杂志的投稿者就不如此踊跃。换句话说《时代漫画》和《漫画界》掌握了他们全部姓名和通讯处。这对全漫展的征稿是十分顺利的。
除时代图书公司的大老板邵洵美,还有四位小股东,都是漫画家,还分别负责四五种杂志的编辑和发行工作。所以全漫展的筹备人员利用复刊后的《时代漫画》和《漫画界》大登宣传广告,这也是其他刊物所没有的优越条件”。
王先生说,在筹备过程中也遇到了难题。像开明书店、光华书局、《漫画与生活》、创造社都有漫画作家,如丰子恺、叶灵凤、黄士英、沈叶沉(沈西苓),但一再邀请,一再等待,他们却不肯送作品来,令人百思而不得一解,只得听之任之了。
王先生告诉我,全漫协是在南市半淞园召开的成立大会。王先生说:“我们计算,在特刊上有作品的上海漫画家就有30人左右,如果借时代图书公司的摄影室开成立大会,也可容纳得下,但突然间来这样一群人,会不会引起特务的注意,而影响到时代图书公司和开会人的安全?因此,会场的第一个选择就被否定了。第二个选择是大观园茶室,这是国民党一部分御用文人常到之处,也被否定了。想来想去,决定把成立大会的一切形式都取消了,既不要由主席宣布开会,也不请人演说,只当它是几个人的茶话会,吃吃糖,嗑嗑瓜子,吃些点心,绝对不谈正经。会场要选在出乎特务意料的地方,于是决定到南市半淞园去开。”“那天不是周末,游人很少。所以湖心亭泡茶的人几乎全是自己人,而且这一堆,那一群,三三两两,哪里看得出是成立大会?主持人只低声说,全国漫画家协会上海分会今天算成立了,我们在座都是会员,应互相道贺,若有什么建议,以后陆续在《时代漫画》编辑部面谈。就这样一组一组挨下去低声传达,直到太阳西下才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