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少爷要她睡桌子。
凤知微哀怨地对着月亮叹了几声,然后哀怨地去爬桌子,爬到一半,听见那人干巴巴地道:“那个很好喝,再拿点来。”
凤知微回头——“啊?”
然后看见顾少爷似乎十分怀念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小室无灯火,只一线月光铺开如卷,如霜银白里,那人面纱半起,如玉肌肤上唇色如春色,薄透柔软华光滟滟,而洁白修长的指尖一搁轻轻,衬着那微红之色,像十万丈雪原绽开红莲,瞬间便艳惊所有豆蔻楼头的梦。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杏花,开在梨涡里。
凤知微刹那间连心跳都漏了几拍。
这世上最极致的诱,便是无心之诱,因懵然不知,而自然魅惑。
顾南衣却纯然不知刹那间美色惑人,他只是突然想起前阵子那无心一尝,怀念那向来不属于他凝定人生的烈而激越的味道。
“现在没有酒……”凤知微半天才找回她的声音,不可自抑地想起那晚他是如何“喝”到酒的,脸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然而红完之后她又有些愤怒了——为什么他就不脸红?难道他顾少爷真的认为那酒就是在一截木头上喝的吗!
“要喝。”某人从来不管她表达了什么,只管自己要表达什么。
“没有!”凤知微态度粗暴。
“有!”
墙角下传来的声音让凤知微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觉床下居然有个洞,声音是淳于猛的,听来得意洋洋,“什么酒都有!要极品女儿红还是大漠一杯醉?”
凤知微默然——看样子淳于同学经常关禁闭,以至于连禁闭小室都给他挖穿了,还储存了不少好酒。
一壶酒塞了过来,凤知微刚要接,一只手伸过来,毫不客气拿了过去。
随即凤知微便目瞪口呆地看见,顾少爷,掀起面纱,倒出几滴酒,抹在唇角,然后,轻轻一舔……
“……”
凤知微崩溃了……
这孩子出现是不是就是为了逼疯人的?
她的脸红了白白了红红了再白经历无数个轮回……眼见着他居然就这么一点点地滴呀抹呀舔呀尝呀,似乎觉得这样喝酒最有滋味。半掀的面纱下半张容颜月光般让人昏眩,而那完全不自知的诱惑天生的动作,以及因为这个动作一次次重复而导致相关联想的一幕幕回放,非常具有杀伤力地直接轰塌了凤知微的冷静和理智。
终于凤知微忍无可忍,一个前扑,不怕死地从顾少爷手中抢回那壶酒,在顾少爷发飙之前,大声道:“酒是这样喝的!”
然后她一仰头,咕噜噜倒了半壶下去,心想喝呀喝呀,醉死算啦,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顾南衣“哦”了一声,似乎很高兴发现了酒的真正喝法,他早就不耐烦了,今儿这酒尝了半天,怎么就没有那日那种比较特别的滋味呢?
他坐在那里,仰起头,隐约想起这是酒,又记得似乎有谁说过酒他只能尝一点,不过没关系,他只是他,别人是别人。
这么多年他的世界,光怪陆离而又凝定如渊,这是新鲜味道,他想知道。
伸手一招,有样学样,下半壶喝了个痛快。
半壶下肚,四面酒香愈烈了些,馥郁而清凉,凤知微晃晃头,觉得有点微晕,心中诧异,她是个海量,看起来喝酒斯斯文文,其实是越喝越心明眼亮,今儿这是怎么了?
隐约听见洞里淳于猛唧唧歪歪地道:“……一人一杯,多了就醉死最起码三天,剩下的还我……”
“……”
凤知微恼上心头,混账淳于猛,怎么不早说!
她冷笑着,抠了抠墙上泥灰抖在壶里,塞回洞里,用凳子将洞口一塞,再也不理会那边淳于猛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