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对狐(2)

凤知微垂目敛眉,毫无火气——她从不和白痴一般见识。

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大越和大成交恶,双方商家互市一定已经中断,边境封锁,这名马从哪儿来?又是怎么过来的?再联想到四皇子镇守边关,手握重兵,面对大越,而这马只有皇族才能用,这其中的深意,仔细想来,怎么不会让人毛骨悚然?

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在皇帝耳边轻描淡写提醒一句,皇帝如果不联想到握兵在外的四皇子和大越皇族勾结,她就不姓凤。

哪怕四皇子这马来路正当也没用,领兵在外的皇子,向来是皇帝最易猜忌的对象。

堂上胡先生不动声色,眼神审慎。

“那你觉得,刚才诸位的建议如何呢?”

胡老头子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凤知微叹了口气,逼上梁山幽怨地答:“寻更好的礼,不过是个笨办法;在马上做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保不准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皇子推入陷阱;至于半路杀了那马——先不谈容易与否,一旦事情暴露,传到厉帝耳中,就是罪在欺君诅咒皇帝,罪名可比送错礼严重得多——那马不管厉帝中意不中意,那是寿礼,寿礼被毁为大不祥,没有哪个皇帝不介意这个。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最后淡淡道,“在这件事中,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为。”

“很好。”满堂静默中,胡先生终于点点头。

老先生一向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对人有肯定之语,凤知微还不觉得什么,熟悉胡先生的人,看凤知微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林韶皱着眉,盯着意态悠闲的凤知微,半晌突然一拍脑袋,咕哝道:“十哥……我怎么觉得这例子有点耳熟啊……”

林霁一把捂住他的嘴,怒其不争地叹口气,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林韶“啊”的一声差点喊了出来,又被再次捂住嘴。

在兄长掌下撇撇嘴,林韶宝光璀璨的大眼睛瞪着凤知微,暗骂:又是一个奸人!

林霁,则仔细盯着凤知微,眼神古怪。

而窗外,垂落的柳条轻轻摇荡,刚才树下人影,已经不见。

半个时辰后,青溟书院后院一处静室内,茶香袅袅,竹帘半卷,雅室门口一人披发而立,衣袍下白色长裤若隐若现。

他一边喜滋滋盯着院门的方向,一边鬼鬼祟祟听着四面动静,不住紧张兮兮问:“金花们今天真的去集市了?”

“跟您说了很多遍了,夫人确实带七位小姐去踏青了,我亲眼看住她们往西山去的。”烹茶的小厮头也不抬。

“神佛保佑!”那人舒一口大气,抚胸长叹,“昨天三花那一板斧,已经进入出神入化境界,要不是我时常勤练身体,还真就躲不过去。”

小厮板着脸摇摇头,心想你是练得很勤,每日妓院爬墙嘛。

又想自己主子这般人才地位,居然就肯常年如一日地受那河东母狮和河东小母狮们的气,外人笑他畏妻如虎,他也苦着脸嚷了一万次要休妻,休到今天,还没休。

茶香渐渐渗入春日明媚的空气中,清越空濛,压下了一园怒放的花香。

“极品崎山云雾香茗,不是给你这种粗人,在这香气熏人的园子里烹的。”

笑声浅浅,有人穿帘入户,分花而来。

月白隐银竹的长袍流水般拂过深青木质长廊,飘飞衣角沾染嫩黄浅红的娇蕊之香,然而那深黑披风上色彩明艳的淡金曼陀罗妖娆一绽,群芳羞惭。

“你是狗鼻子?每次烹好茶就冒出来!”披发男子手中假惺惺捏一把折扇,用扇子风情万种一挑胸前长发,斜眼一指来客,笑意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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