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唯平刚从手术室出来,身上衣服都没换,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肉团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
聂唯平缓缓皱起了眉,淡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远有点怕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回答:“我叫那远。”
“那?”
聂唯平慢慢咀嚼着这个字,只觉得心里突然堵得厉害,就好像猛然咽下去整个小土包子外带一个小肉团子,噎得他胸口闷闷地疼。
果然,这么一看两人眉眼的确有几分相似。
聂唯平声音淡淡的:“你是那娜的儿子?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爸妈呢?”
那远眨了眨眼,脆生生地开口:“叔叔,我不是小姑的儿子,我是小姑的侄子。”
聂唯平猛然吸了口气,胸膛哽住的小土包子和小肉团子一咕噜滚进胃里,畅快又满足。
那远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他,小孩子本能地感到眼前的“怪蜀黍”突然升温了,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可怕,不由得伸出胖胖的手指头,大着胆子问:“叔叔你为什么戴着那个东西?”
聂唯平摸了摸脑袋,顺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随口胡诌道:“叔叔刚刚在跟小鬼打架,这是很重要的装备。”
那远小小的包子脸上满是鄙夷,噘着嘴不高兴地大声说:“你骗人!那明明是小姑用来套鞋子的,才不是什么头盔呢!”
聂唯平皱眉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牙疼不已。
这小肥团子哪里是好奇帽子,这分明是好奇他为什么要把“鞋套”往头上罩。
果然是跟小土包子一个笼屉蒸出来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聂唯平和那远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那娜总算端着饭盒走了进来。
“咦,聂医生你也在啊,吃饭了没?”
聂唯平扫了眼那娜小心捧着的饭盒,上面堆得满满的,菜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不枉他被小土包子噎了又噎,还知道请他吃饭。
聂唯平心里略感欣慰,语气也和缓了不少:“还没,刚从手术室出来。”
那娜将饭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拿出勺子递给那远,头也没抬地随口道:“哦,那你要赶紧了,食堂阿姨还没走,餐车里还剩不少菜。”
聂唯平刚刚和缓下来的脸瞬间又冷了起来,冷得简直能掉渣,语气冰寒地哼道:“不用了,一顿不吃饿不死,何必捡人家吃剩下的。”
聂唯平这番话一说出口,对面的两人立马顿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
一大一小两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相似的黑亮大眼可怜又无辜,勾得他蠢蠢欲动,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欺负,想让那双湿漉漉小动物一样的乌黑眼睛,更加水汪汪明澈。
聂唯平的心头陡然浮起一个疑惑,让他后知后觉地迷茫起来。
那娜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生得出小肉团子那么大一儿子,可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的事情,细致入微、冷静理智的他刚才怎么会忽略?
聂唯平对自己的异常百思不得其解,心头那抹情绪波动越来越怪异,好像有什么即将突破重重迷雾,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聂唯平想要探寻根源,却又本能地抗拒着自己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