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用自己的哀怨逗甄旻一笑的人,就是白徵明。从此以后,甄旻就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欢愉都建立在他的郁闷之上。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甄旻不是木头,她很早就知道这一点。
可是他们都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彩头,是个悬挂在天空虚无缥缈的奖赏。他们渴望我,更渴望我的父亲,尤其渴望整个甄氏家族。最好能把我跟父亲以及家族打包奉送,捆绑贩卖,一场江山大梦附带一个绝不乱说乱动的老婆,这种买卖任谁也觉得值吧。
从那一次进宫之后,皇子们就开始给她各种各样的礼物,而在两年前开始,送礼的人就只剩下皇长子和聪明过人的二皇子瑾王。礼物五花八门,从鲜花水果到日常用度,从便宜的市井玩物到昂贵的宫中赏赐,从珠宝首饰到飞禽走兽,甄旻根本不用吩咐人去买什么东西,只要到历年堆积下来的礼物中找找就够用了。至于白徵明,他几乎从来不送。因为他常年驻扎在甄府里,跟甄旻熟得跟空气似的,万一碰上甄旻过生日,他多数也是过来白吃,还经常对着甄旻新收到的礼物说三道四,特别是书画和美食类,好的就一定要替甄旻挂起来,差的立刻要扔掉。当然,他这么干的下场,通常是引得甄旻的恶劣本质大爆发,与厘於期合伙把他损上一顿,于是在白徵明气鼓鼓的表情中皆大欢喜。
这种开心的生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甄旻从来不对以后惴惴不安,反正未来注定枯燥无味,所以要趁着现在尽情欢乐,把幸福的美酒痛快地一口饮尽,等到漫长无聊的宫廷生活开始后,她还要靠这些回忆度日,每天只吝啬地啜饮此刻的某个刹那。
就在甄旻闭上眼睛,满怀恶意地幻想着自己三十岁该有多么没劲时,她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她的窗子。这声音非常熟悉,三声急,三声慢。
她霍然起身,用力把窗户拉开,蹲在外面窗台上的,正是厘於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