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扎冲天辫。”
秘术士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种规定好生奇怪。”
“入乡随俗,习惯就好了。正好,我也闲着,帮你吧。”
厘於期纯粹是恶作剧,依照他的计划,就抓住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然后把他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都拉上去,给他扎个红头绳,肯定特好看。正好因为担心白徵明走丢,他手下那帮门客和朋友们都在堂上听信儿,把扎着辫子的楚道石拖过去,一定能笑死全场。他胡扯完毕后,突然动手抓住了楚道石,要强行给他梳头。可是他没有想到,楚道石的头发,因为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已经变得又细又弱,只是随手这么一撸,大把的头发随手就掉了下来,楚道石护痛,猛地一扬头,两个人的视线正撞在一起。
厘於期顿时呆在了那里。
楚道石刚才一直不肯抬头,就是在顾忌自己的双眼。如果是在他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尚能控制。但是在精疲力竭、饥寒交迫的现在,他的精神已经无法控制这双会泄露天机的眼睛。而在厘於期身陷他自己的未来之时,楚道石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他就像被命运提拉的傀儡,除了说出真相之外一无所能。
厘於期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他张口欲喊,但是却出不了声,汗水从他的头上滚落,大滴大滴地掉在地面,惊恐、轻蔑、悲伤、绝望各种表情轮番出现在他的脸上,就算是死亡将至,也不过如此。
良久,他才松开抓住楚道石的手,踉跄着后退。
等他再度积聚起力量重新面对楚道石的时候,从弯曲的眉目中流露出来的,只有礼节性的冰冷笑容。楚道石被这鲜明的转换刺痛,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瞬间一去不返。刚才的温暖微笑是错觉吗?不,不是。那是发自内心的关怀,是试图帮助自己的纯粹的善意。楚道石不知道厘於期看到了什么,但他现在感到的只是莫名的敌意——他是在恨我吗?
厘於期客气地对他说:“刚才的规定是开玩笑的,忘了吧。”
随即他把楚道石领到厨房,但是再也不发一言,也没再回头。